冒襄内心其实早已经急得不行,因为出城之前他就已经跟铁柱、孙盛宇还有周文山他们几个乡勇队长约定好了。 建奴大军一旦接近城门就动手。 所以这会孙盛宇、周文山他们肯定已经动手。 甚至于就连东城的伍二蛋没准也已经过了桥。 所以这时候每在西门耽搁一秒,败露的风险就会剧增一分。 冒襄早就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既便是败露甚至身死他也是毫无畏惧,但是他害怕多铎会识破他们的死间计,进而丧失这个能一举重创建奴的好机会。 所以,冒襄是真恨不得领着多铎和建奴大军立刻进入城内。 然而演戏已经演到了这个份上,就不能停下,停下来就更加惹人生疑,以多铎的精明一眼就看穿,所以必须得接着往下演。 当下冒襄又说道:“山阳西城已然尽归王爷,山阳库内的五十多万石粮食以及一百多万两足色银也尽管拿去,在下就不再随王爷进城了。” 多铎已经完全放心,笑着说道:“先生这是生本王的气了?” 冒襄哂然一笑又道:“在下于王爷而言已经是个无用之人,所以王爷大可不必做那些没用的文章,请快动手吧。” “如此,本王替先生牵马坠镫。” 多铎不愧是自幼饱读三国演义,深谙笼络道道。 说话间,多铎就真的翻身下马,接过冒襄马缰。 多铎一边牵着冒襄坐骑往前走,一边笑着问道:“先生气消否?” “王爷折煞在下了。”戏演到这就差不多,冒襄赶紧翻身下马,脸上也装出了诚惶诚恐的表情,一边劝说多铎,“王爷请上马,随在下进城。” “好。”多铎欣然道,“那便进城。” …… “二蛋?!” “你不是应该在东城吗?” 阎应元和范中杰同时失声惊呼。 敢情出现大牢里的是乡勇队长伍二蛋。 伍二蛋也是一愣,对阎应元说:“不是阎大人你让我过来的吗?” “我让你过来的?”阎应元瞬间反应过来,是冒襄让二蛋来的。 当下阎应元对伍二蛋说道:“快些打开牢门,再替我们解开锁链。” 都到了这个时候,阎应元也顾不上问伍二蛋,估计问了也是白问。 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出去,如果有机会的话,就帮着完善冒襄的计划。 “是。”伍二蛋答应了一声,赶紧从手里的一大串钥匙中找寻关押阎应元他们的这间牢房的那把,结果连试几把都不是。 阎应元和范中杰两人急个半死却也无计可施。 当初行死间计时,压根就没考虑过生离此地。 所以演戏之时就演了个全套,枷锁镣铐还有牢房都是按照最高的规格。 伍二蛋一时之间找不着钥匙,阎应元问他道:“二蛋你是怎么过来的?西城东门这会儿不是应该有建奴守着?” 伍二蛋道:“东门的建奴已经让铁柱他们用蒙汗药放倒了。” “蒙汗药?”阎应元和范中杰再次失声惊呼,这肯定又是冒襄的主意,要坏事,死间计划之所以厉害,是因为中间环节少,不容易出错。 可是现在冒襄又加上了蒙汗药,出错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 伍二蛋看出两人的担心,忙道:“两位大人不必担心,把守西城东门的建奴不仅让铁柱他们给放倒了,而且都已经干掉了,现在东门又落入我们手里。” 轻笑一声,伍二蛋又接着说道:“我得说一句,阎大人您设计的死间计真厉害,把守西城东门的建奴都被我们骗得死死的,铁柱兄弟拿来掺了蒙汗药的酒给他们喝的时候,他们就一点防备都没有,全都喝了个精光。” “若是这样,反而更麻烦。”阎应元急得直跺脚。 “这是为何?”伍二蛋讶然道,“为何会更麻烦?” 范中杰气道:“其中道理很简单,用计这种事情,知情的人越多,中间环节越多,就越容易出错出纰漏。” 阎应元说道:“此次死间计本来只有少数人知晓,也没中间环节,可是现在让辟疆兄这么一搞,知情的乡勇已经是数以千计,还多了施放蒙汗药的中间环节,中间但凡要是有个什么状况,譬如说建奴突然往城门增兵,直接就会败露。” “谁说不是。”范中杰也喟然说道,“此前进西城的建奴足有数千,除了把守东门的百来个建奴,山阳库、总督行辕还有更多,万一其他各处的建奴发现异常,此前所有努力就会前功尽弃,辟疆贤弟这次真是太草率了!” 伍二蛋却笑说道:“没事,二位大人多虑了。” 范中杰眉头一皱,又问道:“二蛋,你这话什么意思?” 伍二蛋手上不停试着钥匙,口中却笑着说:“老孙准备了足够的蒙汗药,够把西城建奴全放倒,不出意外的话,这会在府衙、山阳库还有总督行辕的建奴都已经被老孙、老周他们放倒了,西门的建奴也多半被铁柱拿药酒给药倒,嘿嘿嘿。” 伍二蛋说的老孙,就是孙盛宇,当初应募乡勇的那个大海寇。 蒙汗药这种东西,对海寇来说是打家劫舍、杀人放火必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