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之间,又是四天过去。 时间来到了崇祯十七年的七月廿一,让江南八府一州的缙绅商贾们无比期待的一天终于到来了,内务府要开卖债券了。 天还没亮,内务府(南宫)所在的贡院街上就已经挤满了马车。 李香君一大清早起来梳妆,结果刚一推开窗户,就看到秦淮河对面的贡院街上密密麻麻的全部是马车。 这个时代很少有大型广场。 内务府门口撑死了能停十几辆马车。 但是这次赶来内务府购卖债券的江南缙绅和商贾少说有上千人,这些缙绅商贾大多都是坐着马车来的,毕竟还带了那么多银子。 这些马车只能停在贡院街。 街上有国子监学生在巡逻,维持秩序。 遇到不守规矩的豪奴恶仆,立刻就是一通训斥。 “干什么?你们干什么呢?老实排队,别耍滑!” “说你呢,赶紧退回原来的位置,不然后果自负!” “都给我听好了,不要偷奸耍滑,抓到了严惩不贷!” “什么?你们家老爷是户部右侍郎的同年?年家子?” “告诉你,内阁首辅打招呼都不好使!我们勤王士子就只听圣上的!” 国子监的学生以前也霸蛮,但是一般只对商贾霸蛮,可现在不同了,现在对着官绅豪奴也敢喝斥,一言不合甚至动手。 官绅的豪奴要是胆敢反抗,那就惨了。 学生只一声招呼,瞬间就会涌过来几十上百人。 豪奴如此,那些土棍青皮混混就更加不用多说。 最近这段,南京城内的青皮土棍都成了稀有生物。 至于欺压小贩或者调戏良家妇女这种事,更是销声匿迹。 用街头巷尾那些小贩的话来说就是,南京的治安从来就没这么好过。 而这,是崇祯带给南京百姓的直观感受,因而百姓们就更拥戴崇祯,觉得当今圣上真是个不多见的好皇帝。 …… 高弘图的牛车也被堵在了贡院街上。 这里必须得赞扬一下高弘图的操守,高弘图现在已经是大明的次辅,一品大员,可是仍旧还住在聚宝门内的竹炭坊里。 竹炭坊,听名字就知道是什么地方。 高弘图这栋寓所还是租的,并没有买下来。 府上人口也只有一个老妻,一个花甲老仆,就仨。 “老爷,贡院街被堵住了。”老仆隔帘禀道,“只能绕道了。” 高弘图闻言撩起牛车布帘,果然看见贡院街一直堵到了锁淮桥这边,看这架势,估计是从锁淮桥一直堵到南宫内务府。 看到这,高弘图就开始揪自己胡子。 可惜啊,真是可惜,卖债的银子不入户部太仓库。 “绕道!”高弘图刷的将布帘放下,眼不见心不烦。 但是高弘图很清楚,今天这一天都不可能有好心情。 …… 崇祯父子三人此时的心情却是极好。 尤其对朱慈烺来说,真是双喜临门。 崇祯不喜欢搞排场,所以朱慈烺的大婚也得以以最快的速度走完了全部的流程,昨天晚上就已经娶太子妃过门。 想起昨晚的合卺礼,朱慈烺就想笑。 当时他真是以上法场的心情揭开的太子妃红盖头。 只不过,上天却给了他丰厚的馈赠,新娘子竟然出奇的美丽。 “父皇,你看你看,皇兄又在傻笑。”朱慈炯笑道,“一上午就没停过,至于么,娶个媳妇至于把你乐成这傻样?” “三弟,你还年幼。”朱慈烺笑着说。 “等再过两年,你也娶了王妃就懂了。” “嘁,我才不娶王妃。”朱慈炯很不屑。 小男孩都这样,一个个的都以娶妻为耻。 旁边的崇祯也是无语,心说旁边还有个尝过肉味的老家伙呢。 不过话说回来,给朱慈烺选一个太子妃问题不大,但是他自己找后妃就很麻烦,逛青楼都不能轻易逛青楼。 暂时只能憋着。 父子三人正说话之间,马鸣騄匆匆进来。 马鸣騄这一阵真忙坏了,人都瘦了一圈。 没有上任之前,马鸣騄还担心内务府没有事情做。 可是等到真的走马上任,他才发现事情真不是一般的多。 先是抓捕韩赞周的参随以及上千个爪牙,然后追索财物,再然后核算返还税银,还要尽可能的确保中间不出现差错。 好不容易返还完了税银,又要准备发卖债券的事。 债券的事说起来很简单,准备起来却异常的繁锁。 首先是准备印刷债券的纸张,必须得是上等麻皮纸。 找到纸坊之后,还得找刻匠,而且得是擅长微凋的刻匠。 然后是印刷坊,找好印刷坊还得找颜料,还得调和颜料。 得亏有国子监的两千多学生外加奉诏勤王的几千个士子,马鸣騄有充足的人手,同时这些士子对于纸张笔墨及凋刻等事也极为熟悉,同窗之间一说,立刻就知道哪有好纸,哪里有最好的印刷坊,哪里又有水准最高的微凋匠。 累个半死,总算把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