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时间很快过去。 相比起第一次听闻崇祯南下时的猝不及防,这一次南京官员就从容多了,虽然仍旧来不及也没有财力修缮皇城,但在南京守备太监行辕的基础上进行一定程度扩建,使之符合天子的仪制却是完全能办到。 这天一大早,以史可法为首的南京官员便早早来到燕子矶码头等候崇祯。 可是等啊等,一直等到己时末(上午11点),太阳都已经到了中天,史可法等南京官员已经热得不行,崇祯却还没出现。 “不太对啊。”高弘图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 “圣上说不搞迎来送往那一套,不会是要来真的吧?” “啊?”史可法、姜曰广等附近的几个官员闻言也是心头咯顿一声。 他们这才想起来,崇祯昨天就专门派中官过来传话,不搞迎驾那套。 最后还是礼部尚书王铎摇头说:“不会,天子身为九五之尊,出巡或者回京自古便有一整套礼仪,又岂是圣上说不搞就真能不搞的?不合规矩。” 高弘图听了直翻白眼,圣上就把咱们晾在了燕子矶,却从别的地方悄然进了南京,我们还能把他怎么着?纠集御史言官联名上疏对他展开围攻?重演大礼议争国本的故事?为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犯得着这么做? 正这么想着,前方忽然喧哗起来。 “几位阁老,有船过来了,有船过来了。” 史可法等人顿时精神一振,圣上终于还是来了么? 又等了大约一刻多钟,渡船终于靠了岸,随即从船上下来一队夷丁。 不过看清楚那队夷丁簇拥着的是一个少年人之后,史可法等便愣住,这什么情况?怎么只来了太子殿下?圣上呢? 不过还是赶紧上前见礼。 “史阁老,还有诸位阁老。” 朱慈烺回过礼后讶然问:“你们怎么在这?” “臣等专在此迎候圣驾。”史可法有些无奈的道,“敢问太子殿下,圣驾可是有事情耽搁了所以推迟了回京的日期?” “父皇一早就已经回京。” 朱慈烺笑着摆摆手。 众大臣便愣住。 …… 崇祯此时早就已经从玄武门进了南京城,并且坐在了国子监的辟雍。 辟雍,本为周天子所设大学,校址圆形,围以水池,前门外有便桥。 东汉以后,太学中皆有辟雍,作为尊儒学、行典礼的场所,历朝历代的皇帝在即位之后至少需要到辟雍讲学一次。 崇祯即位之后曾在北监讲学。 但是到南京国子监讲学还是头一次。 为了这次讲学,崇祯特意穿了甲胃。 就是之前高起潜穿过几次的那一身,金黄色的山文甲,金黄色的兜鍪,再加上一身大红色的罩袍以及大氅,看着真是威风凛凛。 要是拿一柄三尖两刃刀,直接就能演杨戬。 不过,在辟雍这个尊儒学、行典礼的场所穿这么一身,难免有些突兀,要是让刘宗周以及黄道周等理学宗师看见这幕,免不了一顿骂。 但是崇祯其实是刻意为之,故意穿这一身,就是要给南京国子监的学生、乃至于全天下的士子血液中注入尚武的基因。 儒家与尚武,其实从来就不是二元对立的。 古时的儒者,连孔夫子都是左手卷右手剑。 听闻圣上已经到辟雍,国子监的学生顿时蜂拥而至。 很快,整个辟雍大堂就被学生挤满,大堂里站不下,不少学生就只能站在外面。 南京国子监最鼎盛时有九千多学生,到了崇祯年间,学生数量出现了大幅下滑,但是仍还有两千多人。 不过,大多是官宦世家子弟。 郑森就是这两千多人的一员。 而且郑森抢到了一个好位置。 此时距离崇祯甚至不足十步。 看着近在迟尺的皇帝,郑森再难掩胸中涌动的情绪,好男儿就该披这一身甲胃,跟随圣上前往徐州,为大明戍边、流血! 这时太监搬来一块木板竖在辟雍。 崇祯拿起炭灰就在木板上写下两个字。 写完字,崇祯环顾左右问道:“有谁认得这两个字?” “圣上,草民认得。”郑森举手答道,“圣上所写乃是中国二字!” “不错,这正是甲骨文中的中国二字。”崇祯指着木板朗声说道,“猎猎旌旗下,一队手持金戈的甲士守卫着中央一方区域,这便是中国。” “这便是中国,我们的国家,我们生于斯长于斯也将会葬于斯的祖国!” “可是现在,流贼新败,二十万建奴大军已叩关入塞,占我土地,杀我父母,欲逼我汉家儿郎剃发易服,更欲毁我泱泱华夏五千余年之宗庙社稷。”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岂能任由建奴毁伤者乎?” “孔曰成仁,孟曰取义,我汉家衣冠传承两千余年,岂能任由建奴侵夺者乎?” “三皇五帝,秦汉相继,我华夏宗庙延绵五千余载,岂能任由建奴毁我社稷者乎?” “巍巍华夏,煌煌汉祚,大明是全体士大夫之大明,是全体炎黄子孙之大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