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你师父去哪儿了?” “我师父……”宋元安回过头,惊恐地望向阿渡,“他在城主府!” 二人同时感受到了一股凉意。 宋元安的师父去了城主府,城主府里生出了魔物,魔物横行肆虐又被他们击败,被他们击败的那个魔物不是本体…… 从始至终,宋元安的师父都没有出现…… 他去哪儿了? 宋元安想到了最坏的可能,心中难掩焦急,他带着阿渡,御起飞剑一路疾驰,从城外转回,直奔城主府。 二人在城主府中落地,却见府中一片寂静。 魔物从此地诞生,却没有踏碎城主府,九曲回廊仍在,琉璃风灯在黑沉沉的魔障之中闪着微弱的光芒。 阿渡听见一声婴儿的啼哭,有一个稚嫩的声音在唱:“牂羊坟首,三星在罶……人可以食,鲜可以饱……” “……人可以食,鲜可以饱……” 阿渡听过这首歌声,就在心魔幻境之中! 她疑心这首歌当中潜藏着什么秘密,尝试用自己贫乏的文学知识去理解。 然而无论如何拆解,她也只听出,这首歌唱的是人陷入饥荒,无物可食。 “你是谁?为什么要唱这首歌?”阿渡向着虚空发问,可是没有人回应她。 那道稚嫩的童音却没有停顿,一声接着一声,不停地翻唱着这几句歌谣,阿渡又问:“你也是被高屠户杀死的受害者吗?出来!” 一道人影闪过,阿渡想要去追,这时,她身后“咕咚”一声,宋元安一头栽倒在地,耳朵流出血来。 阿渡连忙去扶,宋元安虚弱道:“阿渡姑娘……不要听,那是魔物蛊惑人心的歌声,我……我不小心着了它的道。” 他强撑着说完,两眼一翻,昏死过去,陷入了魔物为他编织的幻境里。 “宋元安!宋元安!” 阿渡推了推宋元安,却无法唤醒对方,她经历过一次心魔幻境,知道这种情形只能由他从内部攻破,于是不再白费力气,将宋元安靠坐在长廊上,握紧魂钉,鼓起勇气,向城主府的中心走去。 魔物一再歌唱,见对阿渡不起作用,渐渐听了下来,转而化为婴儿的啼哭。 “哇——哇——”婴儿的啼哭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好像几十台音响,对着阿渡环绕立体地不停播放。 比起之前横行的巨魔,此处的魔物鬼魅,飘忽难觅。阿渡忽然在想:真的是他们在引魔物出城吗?——不,是魔物在引他们出城。 阿渡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笑容,她低声道:“我想,我可能猜到你是谁了。” 婴儿还在啼哭,阿渡却渐渐不再感到害怕。魔物制造瘴气,拖人坠入心魔,装神弄鬼,侧面佯攻,难道不是反倒证明了,其本体的虚弱吗? 魔物不敢面对她。 不,它害怕面对她! 啼哭声声声入耳,阿渡掏了掏耳朵,轻声骂道:“哭哭哭,怪不得你是魔物呢,福气都被你哭没了!别吵!” “哇——呃……”啼哭声打了个嗝,停了一停。 阿渡一路向前,走到了先前汀兰设宴款待鬼神的地方,宴席撤下去了,纸人也不见了,场中却横七竖八地堆满了人。 最前面的是城主,他短胖的身体爬上桌子,然后跳下来,又爬上去,再跳下来,如此往复,嘴里还在不停地念道:“飞咯!飞起来咯!我会飞咯!” 最安静的那个是汀兰,她靠着一块假山石正睡得香甜,此刻两颊泛起红晕,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十足少女的娇羞。 后面还有位身着广袖长袍的仙君,他虬髯遮住了半张脸,手握一柄红色长剑,摇摇晃晃立在场中比划,大喊道:“呔!宋归辰!别躲在后面耍阴招!来!与我大战三百回合!” 还有许多家丁,三个一群,五个一组,互相搓背,好似正在洗澡,一边哼着:“洗呀洗呀洗澡澡,洗完一口全吃掉……” 阿渡越过被困在心魔幻境之中,群魔乱舞的众人,径直向前,走到了一个房间面前。 她顿了顿,然后握紧手中魂钉,一下子推开了门。 门内正中摆放着一张婴儿床,床里仰卧着一只婴儿的襁褓,襁褓中包裹着一位粉嘟嘟的女婴…… 女婴停止了啼哭,抬起头,缓缓睁开了双眼。 “是你!” 那一双白瞳没有聚焦,安静地转向阿渡,她咯咯笑道:“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