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将目光落到两侧稀落的店铺才发现岩户食肆早已落到他们后面去了。 她不再四望,有些倦怠地合眼埋头,几缕长发流水一般从她过分瘦削的肩背滑到太宰身前,又被主人捉住规规矩矩地拢回去,换得太宰一声轻笑。 穿过两条窄巷,突然冒出来的酒吧招牌和五颜六色的灯柱像是月底业绩没达标的牛郎一样热情地招呼着所有过路人,樱刚好奇地投去懵懂的目光,太宰就毫不停留地拐进了侧旁黑洞洞的楼道内。 楼道里阴冷昏黑,一盏灯都没有,一进去樱就被冷得打了个哆嗦。 太宰停顿了一下,将樱放下来,扶着她坐到装着外衣的袋子上。黑暗中两个夜视都算不错的家伙谁也没有装瞎,太宰指了指楼上,低声说:“在这儿等我。” 樱眨了眨眼,看着少年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楼梯拐角,紧接着轻轻的敲门声响起。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有些许响动传下来,然而来人却并不是太宰治,两个花衬衫的青年踢踢踏踏地走下来,毫无顾忌地抱怨着半夜接到了找人的任务,说着还掏出了打火机,就在火光亮起的一瞬他们走过了纹丝不动的樱。 两点猩红火光晃晃悠悠地飘远,两个小混混浑然不觉他们刚与任务目标擦肩而过,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大门。 五条樱再次往墙角里缩了缩,就像她曾经躲在橱柜里一样。那时她期望找到自己的是父亲,而现在她希望太宰治快一点回来。明明没有留下任何承诺,她竟然就那样自然地相信他不会抛弃自己。也许是因为他会为了一双没穿鞋的脚背起自己,也许是因为在火堆边对视时他的眼神像是流浪很久的家猫,也许是因为那双将自己从冰冷的河滩上抱起来的手足够温暖。 樱微微仰头靠在墙上,轻轻握住一直贴身藏着的金簪,指尖摩挲着簪头镶嵌的珊瑚珠,缓慢而专注着回忆着有关太宰的一切——别误会,这是丝毫不带男女之情的考量。 他很危险。 见到太宰的第一眼樱就像是遇见天敌的小动物,浑身毛都炸起来了还要不动声色地试探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未婚夫是否是一枚裹着糖衣的鱼钩,那一瞬樱甚至怀疑自己偷偷听到的逃家传闻也许同样是五条长老设下的陷阱。 眼下让他这个有着逃家一个月经验的“前辈”帮自己躲一躲,还要尽量避开他打开金簪看看母亲在里面给自己留了什么,大抵是将自己托付给谁之类的...她不想被托付,更是丝毫不打算和太宰治殉情——开玩笑,她好不容易逃出来了,干什么平白为了一个把自杀这件事看得同吃饭一样普通的疯男人去死。 她五条樱可没说过自己是个信守诺言的人,反正他们之间并没有立下束缚—— “想什么呢,这么高兴?”突然贴近的声音吓得五条樱差点从袋子上掉下去。 看着小木头人一瞬间微微睁大的眼睛,太宰治笑得格外开心。他竟然是从另一侧过来的,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避开外面那些来来往往的底层街头□□成员,悄无声息地提着一双儿童拖鞋回来的。 是的,一双粉红色的,有着一对毛茸茸小兔子耳朵的,儿童拖鞋。 樱看着那双摆到自己脚边的拖鞋欲言又止,太宰却已经蹲在了她面前,变戏法一样从身上平平坦坦的口袋里掏出了酒精、棉签和绷带。 他捞过女孩纤细的脚踝放到膝头,熟练地处理伤口。酒精棉擦去糊在血肉上的尘泥,一些嵌得有些深的砂砾也会被快速地挑出来,“嗒”地掉到地上。樱的呼吸平稳,被太宰握在手里的脚踝也安安静静的,连颤抖或是出汗的反应都没有,当伤处被完全清理干净后,太宰意识到即使和自己保持过长时间的接触,她的愈合速度依旧快到异常,但肉眼去观察并没有夸张的血肉生长迹象,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五条樱的快速自愈是和鸟儿生而会飞一样的身体构造所赋予的能力。 这是一个有趣的小发现。太宰面上并无异色,他轻轻将缠好绷带的左脚放到拖鞋上,刚要去握另一只,却被樱躲开了。 “我自己来吧。”女孩儿低声说。 倒不像是因为羞赧,太宰抬起头,并未直接答应。樱垂眼看着脚背上横过的几圈白色绷带,轻轻晃了晃小腿,并不去看太宰的反应。 “可是樱现在的穿着并不方便自己处理脚底的伤口吧?”太宰轻轻点了点她的膝盖。 樱没有说话,只是停下了晃动小腿,然后抬脚踩在了太宰的膝头。她踩得很用力,原本停止流血的伤口完全崩裂,混着脏污尘泥的血液瞬间浸透了布料。 受害人还没动作,樱倒像是被吓了一跳似的,刚要缩回腿却被一把握住,只能被迫停留在对方手中,五枚脚趾头紧紧蜷了起来。太宰浑不在意地换了条腿蹲着,继续处理她的伤口:“小公主,脾气这么大?下回就算伤在后背也让你自己涂酒精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