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睁眼到天明的一夜。 南宫姣支着头,轻闭眼眸,姿态闲适,脑中思绪却一刻不得停。 忽而听到脚步声,她睁眼看过去,目光凛冽似刀锋。 在触到来人的一刹那目光柔和下去,唇角亦勾出浅浅的弧度。 刘延武提灯走来,他跛脚的幅度比之前已好了许多,也能走得更快了。 “小公主,夜深了,您还不歇息啊。” 南宫姣想起当年刘叔亦曾在朝堂上当过差,虽时日较短,但说不定曾与兵部尚书有过接触。 “刘叔,你当年,可与兵部尚书府打过交道?” 刘延武将灯放下,走过来。 弯腰边收拾桌案边说:“小公主为何突然如此问?” 南宫姣注意到他神色的些许不自然,敏锐道:“当真有过?” 刘延武浅浅叹了口气,“是啊,当年之事,替松鸣鹤办事的,除了宫中,就是兵部尚书府了。” 南宫姣愕然:“松鸣鹤?” 怎的还与松鸣鹤扯上了关系。 若当年松鸣鹤是与灰衣人一党,怎会一个支持四皇子,一个支持三皇子? 难不成后来因利益决裂了? 还是说,那时的兵部尚书府,和现在的立场并不一样? 现在的,已被灰衣人侵蚀,沦为了其中的一步暗棋。 邓延翌。 当年,邓延翌还小。 现在,他可是其中的关键人物。 刘延武叹道:“当年,松鸣鹤人人喊打,可挡不住朝中党羽众多,加上先帝回护,数次弹劾不了了之。兵部尚书明面上中立,实则为保官位,净帮其办些见不得人的事。” “其中就包括押送我入宫为奴。” “竟是这般……”南宫姣敲着手指,“听起来尚书府像是个墙头草。” “这么说倒也不错。”刘延武道,“兵部尚书的位置,如今他们家是第二代。朝堂官位或升或贬,常无定数,他们能在一个位置上呆这么久,并且子承父位,已属极其罕见。” 特意扯出来,南宫姣这才在脑海中找到些印象。 确实,前一任尚书与这一任,都姓邓,在朝堂上明哲保身,向来没什么存在感。 甚至特意追溯其升官之路,一步一步,都是些不起眼的官位,熬过年限使了法子升迁,再在乞骸骨时多加陈情,于朝堂名正言顺,帝王确实不会不允。 可,兵部这个位置,着实太过重要,镇国大将军加上兵部尚书府,几乎永陵之中所有兵力,都能尽在掌控。 再加上一个躲在暗处搅弄风云的灰衣组织…… 南宫姣长长舒了口气。 着实难办啊…… “行喽小公主,该就寝了,烦恼之事就留给明日吧。” 南宫姣鼓鼓腮帮子,顺着刘叔的力道起身。 边走边道:“我估计,兵部尚书府立场的转变,就在邓延翌这个人身上。” 踏上木梯,南宫姣冲刘叔摆摆手,“刘叔也早些睡吧。” “好好好。”刘延武笑着应了。 却是站在原地,目送小公主上楼许久,脚步未动。 笑容敛去,手中紧紧攥着宫灯木柄,褶皱的皮肤撑得展开,骨节处苍白泛青。 他低下头,扶着墙,腿分明不疼,可他支撑不住般,身体细细战栗,一步一步,似踩在刀尖上。 …… “主上,主上?” 谁啊,这一大早儿的,扰人清梦。 南宫姣难得睡得沉些,就好端端叫人扰了去,开门的动作都带着火气。 澜淙的笑脸凑上来,“您的吩咐,姬娘子有何事定要及时禀报。” 南宫姣皱眉,那她现在收回行吗。 退后一步,就要将门关上。 澜淙连忙道:“姬娘子吵着要见您,说是那些话,定要见着您了才说。” 门重重合上,南宫姣头也不回进屋去了。 澜淙对着这个大大的闭门羹叹了口气。 他们也是没法子不是,不能打不能骂的,审讯的手段都用不上,除了来请示主上,还能做什么呢。 主上没下明确指令,他也不好走开,就候在原地。 日光倾泻,直棂窗洒进耀眼的白芒,亮堂堂充斥着廊道,澜淙挪着步伐,躲开一丝直射进来的金色。 抬眼,竟是主上又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