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场的那个随从,你认识吧?” 裴温书想了想。 昨日徐婳和沈笑南一起来探望自己,两人走后他曾派小厮去打探赛马大会的情况,毕竟这件事原本他也该参加的,虽然摔伤了腿,但事关大肃威严,他不得不多留意一下。 打探回来的小厮除了跟他说谢修平被西辽勇士当众驳了面子、沈笑南替他上场和西辽阿木古比赛射雁并逼迫西辽人道歉的飒爽英姿、陛下对沈笑南大加夸赞的情形,还说起了赛马大会开始前沈笑南把徐婳带回了自己家里,后来两人一起从沈府出门,一起骑马去了赛马场。 所以听谢修平突然提起赛马大会的随从,裴温书有些心虚:“我……我昨天又没去赛马大会,我怎么知道。” 谢修平一眼就看穿了他:“温书,你从小就不会撒谎,一说谎就支支吾吾的,你就说实话吧。笑南身边那个随从就是静阳公主女扮男装吧?” 裴温书一脸震惊:“你又没进过宫,也没见过静阳公主,你怎么知道她是公主?” “谁说我没见过,我十四岁那年父亲也曾带我进宫参加过一次中秋宫宴,陛下还在宫宴上夸我剑法好,将十大名剑之一的承影剑赐给了我,那把剑至今还在我家祠堂供奉着呢。就是在那次宴会上我有幸远远的见过公主一次,不过那日人多眼杂,她未必记得我。”谢修平顺利套出了裴温书的话,笑容狡黠得像一只狐狸。 “你十四岁时静阳公主才不过七岁,这都十年过去了,你还能认出来?”裴温书心思没他那么活络,还没意识到自己被套话了。 “三岁看七十,相貌会变,一个人的气质是不会变的。”谢修平回头望着茅草屋的门口,“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刚刚送来礼物的李公子和赛马大会的侍从是同一个人。” 裴温书惊讶于他的推理,还是不信:“子修一介书生,怎么会认识静阳公主呢?” 谢修平拢了拢袖子,将不小心沾染上的灰尘扫落:“福泉寺是皇家寺院,除了普通人来礼佛上香,寺内还有专门的地方供奉殡天的皇家贵胄宗亲,自然也有供奉太后的牌位,子修常年为福泉寺的香客抄写经书,静阳公主托子修写几篇祭奠太后的诗文,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裴温书点点头,有些被他说服了。 这么解释也能说得通。 “而且……”金色的衣衫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谢修平笑笑,“你没看出来吗?笑南他可能对静阳公主动心了。可惜啊,静阳公主和亲西辽已经是既定事实,两人注定有缘无分。看他的反应,我猜他八成还不知道李公子的身份吧。你没告诉他?” 裴温书耸耸肩:“五公主不让说。” 谢修平突然想到了一件好玩的事情,笑容隐晦:“他该不会以为自己喜欢的是个男人吧?” “不至于,他又没有龙阳之好,女扮男装他一眼就瞧出来了。”裴温书十分佩服他的思路,简直独出一枝,说到这里,他不由叹了口气,“‘易却纨绮裳,洗却铅粉妆。驰马赴军幕,慷慨携干将。’五公主值得这世上最好的男子,若不是女儿身受限制,以她的武艺和才智也可以像花木兰一样上战场建功立业,只可惜……” 谢修平知道他和静阳公主是自幼的交情,也明白他为公主惋惜的心情,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弯弓征战作男儿,梦里曾经与画眉。几度思归还把酒,拂云堆上祝明妃。’静阳公主远嫁和亲和沙场杀敌一样,都是为了大肃,花木兰和王昭君一样青史留名。” 裴温书垂下头,默默叹息。 他无法改变什么,只是替五公主惋惜罢了。 福泉寺的后厢房里,刚刚送礼回来的小和尚双手合十站在屋子中央,正向面前的女子述说着方才经历,事无巨细,一字一句都学了回来。 他对面坐着的女子正是徐婳,听他一五一十介绍完,徐婳点了点头:“这一趟有劳小师父了。” 小和尚诚惶诚恐:“阿弥陀佛,公主您折煞小僧了。” 在一旁伺候的毓夏知道公主已经了解清楚了,心领神会将小师父送了出去。 坐在对面吃点心的徐妙不解:“阿五,你找小师父打探山下情况干什么?山下那几个人又没有你心上人。” 徐婳笑容暧昧:“没有我的心上人,但是有我姐姐妹妹的心上人呀,我是替你们打听的,不识好人心。” 想起山脚下那个胳膊还吊着绷带的高大身影,徐妙小脸涨的通红,但是碍于小女儿家的羞怯并不想承认,低声嗫嚅着反驳:“是替四姐打听。” “妙妙,她骂你是小狗,你没听出来吗?”温柔如水的女子声音伴随着一声轻笑,蓦然从一旁的青绿山水屏风后面传出来,随着声音一起出现的还有一个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