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没觉察到惠妃情绪的变化,只当她是听进去自己的话了,叹了口气。 惠妃知道皇帝委决不下,笑吟吟道:“静阳这孩子虽不是臣妾亲生的,却是臣妾从小看着长大的,她要远嫁臣妾也心疼啊。可是陛下身边的公主只剩下三个,六公主和七公主尚且年幼,生母也都是低位妃嫔。” 皇帝搅动着白瓷碗中的莲子羹,沉默不语。 惠妃握住皇帝的手,谆谆善诱:“可静阳公主不同,静阳已过及笄之年,青春正好,又是先皇后嫡女,身份尊贵,静阳公主嫁给西辽王子更显得我们大肃对两国邦交的重视,依臣妾看没有比静阳更合适的人了。更何况事关两国邦交,陛下要以国事为重。” 皇帝似乎有些动摇了。 沉吟片刻,惠妃轻轻叹了口气:“说起静阳的婚事,有件事,臣妾本不想跟陛下说的。” “何事?”皇帝疑惑。 朱唇轻抿,惠妃眼波盈盈看着皇帝,故作为难道:“臣妾有一位远房外甥出身书香门第,前几年又中了举人,也算的上是青年才俊,臣妾想着静阳年纪也不小了,便想撮合他们二人,若能成此姻缘也算一桩美谈。所以臣妾今日就派人请了我那外甥和公主见面,谁知道公主竟然……竟然……” “她是不是又把人打了?伤得严不严重啊?”不用猜肯定又是这个结果,皇帝也很头疼。 惠妃帮皇帝捏着肩膀,娇柔道:“伤得不重,就是受了些惊吓,一回到家就昏过去了,想来是从来没遇见过像公主这般武艺超群的女子吧。” 皇帝哼了一声,又无奈又生气:“朕这个五公主啊,学什么不好偏偏学武,学就学吧,还带着妙妙一起学,早知道当初就不该给她找什么武师父,也不知道什么样的驸马能管得了她。” 惠妃温和微笑,声音温柔如水:“静阳公主天真烂漫,心思单纯直率,又自小就不爱红装爱武装,不像我中原普通女子一般温婉贤淑,臣妾瞧着公主的性子倒是和西辽尚武豪爽的民风颇为相合呢。姻缘天定,也许静阳公主的姻缘果真不在咱们大肃呢?” 话说到此处,皇帝心里基本也有了自己的打算,但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要嫁去民风彪悍的西辽蛮荒之地,还是心有不忍,长叹一声:“爱妃所言有理,让朕再想想吧。” 惠妃温柔微笑,轻轻帮皇帝按摩筋骨,不再多言。她最擅长察言观色,旁敲侧击之下便知道自己无须再多言,这次静阳公主去西辽和亲已经十拿九稳了。 十七年了,这根碍眼的刺终于能拔了。 李琬凝,你是皇后又如何?你终究还是输给了我! 你死了,你的女儿无人庇护,一样要嫁去蛮夷之地,再也不能回来! 次日清晨,皇帝早早就起来上早朝去了,送走了皇帝之后宫婢们服侍惠妃收拾妥帖。 贴身大宫女惜月拿起一支牡丹攒花金步摇帮惠妃带上,随口道:“奴婢近日听说了些关于静阳公主的传闻。” “哦?什么传闻?”惠妃端详着铜镜里自己光洁如水的肌肤,漫不经心问。 惜月笑了笑,低语道:“昨日公主拒绝了娘娘的一片好心,打伤了文弱不堪的赵家二公子,二公子现如今还昏迷不醒,赵家人已经满城在找大夫了,这一找就弄的路人皆知满城风雨。坊间传闻静阳公主飞扬跋扈更甚从前,不仅蛮横无理,还出手伤人、藐视礼法,不堪为一国公主,有失国体。” 惠妃拨弄着珍珠镶金耳坠,笑容恬静:“静阳公主是先皇后唯一的女儿,自然受陛下娇宠多一些,性情直率也是难免的,哪儿能人人都像我的如儿一般知书达理。” 在一旁伺候的小丫鬟怜星心直口快,附和道:“娘娘所言极是,咱们四公主才貌双全,性情又温柔端庄,精通诗词歌赋,可是名满京城的第一才女呢,五公主怎能和咱们四公主比。” 惠妃微微笑笑,虽没说什么,但不难看出她眼中掩饰不住的得意之色。她赵依柔的女儿自然是这天下最好的。 怜星看着自己娘娘的神色,笑吟吟继续道:“除了刚刚惜月姐姐说的那些,奴婢还听说,坊间甚至有传言公主之所以接二连三打伤礼部择选的驸马,是因为压根瞧不上咱们大肃的男儿,嫌弃大肃男子没有阳刚之气,不愿意嫁给大肃男子为妻。” “怜星,你放肆了。”听到侍女说的话有些僭越,惠妃不轻不重呵责了一声。 怜星也意识到自己多言了,赶紧闭嘴。毕竟是在皇宫之内,即便娘娘对公主不甚满意,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也不能宣之于口,更何况这种话还有贬低大肃之嫌,若被有心人听去,别说自己这条小命,就连娘娘都会受到牵连。 “终身大事自然要公主喜欢才好,既然公主不喜欢大肃男子,本宫就帮她一把。”惠妃慢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