坡底下,段落英从江春儿身上爬开,吐了几口血,眼前阵阵发黑,咬着舌尖保持清醒。 “江姑娘?”她拍了拍双目紧闭的江春儿。 “没事……”江春儿一说话就咳出血来,口鼻间尽是血腥气,她喘了几口气睁开眼,无神看着高空落雪,灰蒙蒙一片。 段落英连忙翻找急救的药丸塞进她嘴里:“还能不能动?” “嗯。”江春儿困倦极了,强撑着坐起来,靠着树干喘息。 段落英微微松了口气,也跌坐在旁休息,望着坡上边:“天黑之前不爬上去,我们必死无疑。” 江春儿却咧嘴一笑,有气无力的,段落英疑惑看去,见她闭着眼嘘声道:“想不到,我们竟谈论生死。” 在此之前江春儿和她共处两三个月,相信徐青寄是一回事,介意段落英又是另一回事,大多时候公事公办,私下里并不愿产生别的交集,但有时又希望她主动来挑事,这样就可以名正言顺将她一军,为此,江春儿心里打了几百页草稿,多次演练,争取一击必胜。 闻言,段落英也笑了一声:“你说徐师兄?只要能气到裴雁回,我就高兴。” 这一头,赵寒光很快赶到宗启儒身边:“矞国援军,来者付锡润,目测六七万,先撤。” “怎么是他?”此人是端木河的亲舅舅。 宗启儒纵使不甘心,也在赵寒光的掩护下,斩杀姚怀峰,冲散梁国残军。 一战停歇。 潘玄冬看着所剩无几的广武营,心头悲凉,不敢去数,可又一眼便知还剩他们六人而已。 “春儿呢?”关翔忽然问道,“她武功最好,不应该……” 可想到那个最难缠的赵寒光,他看向潘玄冬的目光有几分茫然。 潘玄冬擦了擦眼泪,朝付锡润抱拳:“还望借兵,为我军收捡尸骨。” 付锡润点头:“理应如此。” 若非他们坚守,益安早已城破,他又道:“季汝生叛变,与滕星武密谋在西鹿内杀肖善,多亏贵国杨刺史出手,也因此来晚了些。” 潘玄冬听懂了,一股怒意直冲脑门:“矞国内部未处理好,让我军损失惨重,谈何结盟!” “这……”付锡润一时不知如何回应,只好把问题抛给杨临风,“杨刺史应该快到了。” 关翔扶住潘玄冬:“回去再谈,看有无生还者要紧。” 潘玄冬眼眶通红:“找!要全部带回去!” 此战,得战俘万人,付锡润带兵回城,便听人来报:“梁国杨刺史已经到了。” 思及方才潘玄冬的质问,付锡润不禁想起当初宗启儒派人来说共同对付梁国一事,祁王不愿与梁国为敌,却也不敢得罪西鹿,矞国总归要有一战,不如攻下益安,看似是向梁国表诚,实则逼杨临风接手益安,不得不与矞国统一战线,否则“唇亡齿寒”。 付锡润正想着,就见到杨临风一身鸦青长袍,披着大氅走来,他上前道:“战俘分批关在城南。” 都是被抓来的百姓壮丁,杀了那些刺头,不担心会出什么幺蛾子。 杨临风不管这个,声色冷硬:“务必将我大梁将士带回来。” 他站在城头,目之所及,血肉淋漓,白骨露野。当初端木河信誓旦旦说祁王军中绝对没问题,但他只相信自己查出来的东西。梁军在益安冒着进退路穷的风险,他必须理潜在的后患。果不其然,祁王军中几个要职将领早有二心,直到季汝生的信来,滕星武就动了,结果仍旧慢了一步。 纵使明白征战能有几人回,杨临风心里仍旧悲戚沉重:“宗启儒不会善罢甘休,他要是挥军重来,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付锡润皱眉:“如何不简单?” 杨临风道:“西鹿太子去年暴毙,新储未立,宗启儒在益安接连吃亏,他的三个兄弟都已成年,焉能容他?” 付锡润一个激灵,悟出几分:“绝不能让他回鹿京。” 杨临风不置可否,付锡润连忙告辞,书信给祁王。 章游在旁低声:“宗启儒真会回去夺位?” “谁知道呢。与我结盟,总不能不出半点力。”他要祁王出兵追杀宗启儒,“若知来者是宗启儒,我早该解决滕星武才是。” 章游道:“您已经尽力。” 杨临风去一趟矞国解决祁王军中事,章游整日提心吊胆,愁白好几根头发,要是出了茬子,不等谁发难,他的远房大堂哥章聚第一个砍了他。 这时有人匆匆赶来:“公子,寻见江姑娘了,重伤很是棘手。” “带路。”他的好友们承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