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到矞军这边写了一封加急信,这时有人来报:“都尉,朱川求见。” 朱川是肖善的手下,来此调粮的,也知道了今日宗启儒兵临益安城:“此事属下会顺便报与将军。” 季汝生眸光一闪,嘴上道:“再好不过,今日要不是一场雨夹雪,我们四千人马可撑不到天黑。你几人来的?” “六人。” “且吃口热饭,两刻后出发。戴满,带路。” 朱川抱了抱拳,转身随戴满走出去。 季汝生朝身旁的张浚使了个眼色,张浚意会,一路往后厨去,亲自将饭菜端到朱川几人的屋里。 朱川六人闻到饭菜香,立马接过来,然而没吃几口,忽然瞠目,口吐白沫,欲要拔剑向张浚,但很快就倒了下去。 两刻钟后,六个身披蓑衣戴箬笠的矞军,拉着两大车,缓缓出了益安南门。 季汝生站在城楼上看着,张浚在旁恭维道:“都尉高明,‘朱川’众目睽睽之下运‘粮’出城,届时肖善不见人,也怀疑不到我们头上,等他回过神也晚了。” “这一日,总算等到了。”季汝生少时就潜伏在肖善身边,花了十八年才成为其亲信,只待明日滕星武入城,断了肖善后路,皇室还有什么筹码与他们相争? “梁军这边怎么办?”张浚问。 “把他们推进战场,送死。”季汝生不禁冷笑,“梁国想堵住燕国退路,西鹿投降自然越快越好,正好祁王凑到跟前来,杨临风怎能不顺水推舟?” 张浚幸灾乐祸:“祁王把身家压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杨临风身上,真是越过越回去了,但凡是李骁,他还有几分胜算。” “宗启儒急于对付梁国,也想杀肖善,倒不会跟我们计较太多。”矞国内是什么情况,大家伙清楚得很。 季汝生眸光晦暗,幽森如这漆黑夜色。 西城门上,潘玄冬与关翔闻着风中腥气浓郁,脚踩混着雨雪的血水,只觉得粘稠似浆,举步维艰,在看到不少将士忍着死伤亲友的悲痛来值守、修补城墙机关,潘玄冬心情更为沉重:“翔儿,咱们还能回京么?凌云都没了,我怎么向凌伯父交代?” “当然。”关翔抹了抹眼泪,肯定道:“咱们一身战功,风光回去,谁人轻看我广武营。” 潘玄冬呼出一口气,耳目清明,向来不太着调又唯恐天下不乱的神态,也渐渐变得坚毅。 不远处,楚星若扒拉开一块地砖,借着微弱灯光,仔细调整砖下机关,使之灵活,而后再合上。江春儿已然把这些东西交给她,所以布置起来也算得心应手。 楚星若标上记号,拿过地上的灯,起身时退了一小步,踩到一块碎砖,不禁趔趄一下,身后有人“哎”了一声,她很快站稳,回头看,正是走近了的潘玄冬与关翔,那一声是潘玄冬发出来的。 他收回正准备扶人的手:“黑灯瞎火的,小心些。还差多少?” “两个时辰吧,春儿做的机关很坚固,并未残损几多,大部分补上暗器就行了。”楚星若指着一旁士兵提着的木桶。 潘玄冬扫了一眼,里边尽是各种类型的银针、短箭,他道:“辛苦。” 楚星若突然见了鬼一般,不认得他这个人似的。 潘玄冬睨眼:“你这什么表情?” “啊?”楚星若装作听不懂,天晓得一向只知吃喝玩乐的子弟,正儿八经起来有多瘆人。 “莫不是见我今日英姿,刮目相看,一时被迷得丢了魂?” 戎衣修身、面有稳重,但欠打的样子和以前没什么两样。 楚星若假笑两声,翻了个白眼走了。 当初郭均伯居然把益安城交给潘玄冬,楚星若就心慌慌,经过今早他指挥的这一战,她才把心放回肚子里,重新认识这个人,这会儿还好好说话,叫她怎么不惊讶?不过她才不承认。 与此同时,江春儿在屋内闭目调息,她内伤严重,呼吸闷痛无比,心里并不平静,尤其是外头偶尔传来的低泣声,让她听得难受,恍恍惚惚想着徐青寄此时此刻在做什么,估计不会比她轻松。 新年已至,赌约在即,而徐青寄还在战场上。江春儿有一股冲动,立刻去找他,把他带走,届时胜了齐增锦,他们就可以回去成亲,再也无任何阻碍…… 她迫切地想着与徐青寄的长长久久,又被外头噩梦缠身的呓语搅得心乱,脑子里全是战场上的残酷,无疑,这样会成为他们的心魔,过不了心中那一关,自私的脚仅仅迈出一只,又被拉扯回来,浑身抽痛,越是深想,就越发窒息,胸中气血翻涌,压制不住呕出几口血来,一时眼花耳鸣,脱力躺倒。 她捂住眼睛,念着徐青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