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春儿等江秋儿睡下后,抱着个半大不小的箱子来到定侯府偏门外,将箱子放在台阶上,她上前扣响门环,不多时,就有人前来开门,开门的人与普通小厮不同,他身材健壮,面容刚毅,一双眼是包含警惕的透亮。 她出示腰牌道:“小霍将军亲卫江春儿。” 男子接过腰牌,打量起江春儿,一身银红劲装,扎着马尾,不施粉黛也有绝色姿容,眉目沉静,他忽然出掌—— 江春儿眼神一变,抬掌压其手臂,转腕反抓,将整条手臂翻拧,他不得不跟着转身。 “江姑娘好功夫。”男子手臂被江春儿压在他后背,瞬息之间的事。 江春儿松开手,迷眼笑了笑:“得罪了。” 男子本就是试探江春儿,所以并不在意,揉着手腕十分和气道:“我姓高名平,江姑娘随我来。这箱子是?” “小霍将军的书册图纸。” 高平点点头,替江春儿抬了去,走进门给她带路。 一进门,此处就像是与外界隔绝了一般,呼吸间都带着泥土青草气息,眼前并没有过多精致的布置,简单、古朴,随处可见的草舍围栏,刚种下的嫩苗,在路面上甚至还有几只鸡鸭鹅来回走,像这个地方的霸王,看到江春儿这个生人还有些敌意,各自发出声音,直到一头猪吭哧吭哧跑过来,把它们追散了。 高平笑道:“家中冷清,侯爷说这般才有生气,遇上过节好日子,逮到倒霉的就拎进后厨,他身边有只白毛鹦鹉,会念诗,泰园里还养着一头虎,以后你会见到。” 江春儿觉得,这就是个养了一地飞禽走兽的农家门府。这里之所以这么大,是霍老将军战功赫赫,但只能给到侯爵,加上霍家人都战死,于是在钱财上弥补,甚至这个爵位将来也是霍迎的,惹得朝臣骂骂咧咧又无可奈何,私下里开始打起霍迎的主意,尤其是霍迎回来以后。 高平此人与外型不符,十分健谈,简单说完府里的事,他问道:“说起来咱们姑娘早就回来了,你怎现在才来?” 她能说是跟徐青寄卿卿我我去了吗? “清风庄里有些琐事需要处理,还有这箱东西,她跟随使团回来,不方便一起带上。”江春儿半真半假撒了个小谎,此刻却心有余悸,若非如此,陈笃行怕是要被那些人害死。 一路上,还能遇到走动的护院,说是护院,其实个个都被霍老将军训得堪比精兵,他们也频频打量着江春儿。 这定侯府之大,江春儿走了半刻之久,院落逐渐透出侯府该有的庄严整洁,没有北院那么随意,其中一座显得十分突兀,大老远就看见那屋瓦用的是青蓝琉璃瓦,这一般只在宫中或者王府里见到,可见这定侯府,有钱,十分有钱。 这院落正是霍迎的居所,走进了看见这院落匾额题字“什袭之珠”,笔力遒劲,收笔又尽显克制,从中透出几分柔和。 江春儿能感觉到附近有暗卫。 他们只是路过这里,把箱子放进去交给里边的侍女,高平才道:“你来得正好,侯爷在给姑娘挑几名近侍,挑了两三个月还没选定,他们都在琼园,待会儿你正好试试身手。” 江春儿应声,不由得回看一眼那突兀又华丽的院落,加上高平的字里行间,显然定侯爷霍还山十分重视霍迎,也难怪,毕竟是一根独苗。 所谓一根独苗,就是什么好东西都往她身上捧,比如江春儿在亭里看到霍迎时,差点认不出来。 霍迎在军中很糙,狠起来像一头狼,一身铁血气势,多次教过她应该怎么板起脸,怎么看起来显得凶狠,让人不敢造次,但……江春儿学不来。诚然,这哪里是学不学得来的问题,江春儿就长那样,杏眼人畜无害,跟霍迎这等眉眼深邃,鼻梁挺直,骨相清晰的人比不得,哪怕是换上衣裙竖起发髻,用上胭脂粉黛,眼神依旧锐亮,属于明媚大气一类的美人。 “咦?春儿!”霍迎原本跷着腿和霍还山聊天,但她眼睛利,率先就看到江春儿,招了招手,手钏叮叮当当响。 凉亭下方有几人,俱是姑娘,其中两个在打得火热,江春儿跟着高平绕过这块空地走上阶梯,她忍不住被霍还山吸引过去,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就知道那块匾上的字是谁写的了。 霍还山双目藏光,隐在松弛的眼皮下,充满审视,似乎周遭都静下来,也全被滤得干净,只剩下一头威严十足的雄狮。 江春儿头一回见到这样的人物,浑身皮肉都绷紧了,背脊打直,双肩下沉:“江春儿见过侯爷,小霍将军。” 还没有任何人发话,就传来一声清脆:“江春儿,你这小儿怎现在才来。” 江春儿循声望去,亭上有几根绳,绳上立着一只白毛鹦鹉,羽冠如伞,豆眼如墨,利喙如钩,与双爪都呈灰黑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