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扰章聚许多天的问题,这下终于有了一点头绪,对江并持有了点信任:“我们在查这笔钱的出处。” 知道出处,便知是谁嫁祸李骁。若按照江并这么说,的确是个办法,可问题是:“栽赃之人不一定就和潼州府有勾结,想要阿骁性命的,大梁内外,数不清。” “魏家就是最好的说明。”死到临头咬了李骁一口,若说栽赃之人和潼州府没关系,江并半点不信,他继而低声,“至于私账本,几个月前江家就给了安王。” 章聚一愣,这话很奇妙,像江并这样的商贾背景科举入仕,户部礼部都会查得十分彻底,但凡一点腥味,都不可能有科考资格,更别说私账了。 江并淡笑,不做解释,御史台都找不到,户部礼部就更找不到了,何况不是他自吹,江家比那帮人干净多了,就是没干净得那么死板。 “但我有一事不解。”江并道,江家给李骁的那本私账,只要他拿出来,必定重击潼州官员。 若说起初迟迟不拿出账本整顿潼州,保了江家不受人怀疑,而今入狱近十日还没动静,怪哉。 听言,章聚疑惑:“难道他有别的打算?” 江并却不这么认为,这不单单是李骁自己吃苦头,还累及不少亲属近臣,或入狱或贬黜,林生风家中两个门派更是遭人围攻,生死一线。 李骁会拿这些做赌么? 的确不会做这么大的牺牲,章聚想了想:“得亲自问他。” “人在天牢,如何见?”江并道:“不如先见到杨参军,他或许知道的更多。大年三十,即便不许被探监的重犯,都许探监一刻钟,除天牢外。” 表兄弟俩在朝为官,一块谈论朝堂很正常,比章聚林生风更近一些。杨临风不关在天牢,见到他总比见到李骁简单。 章聚稍微调侃一句:“自家的东西,还得找。” 江并轻笑,看了他一眼:“之后的事情,我就无能为力了。” 章聚表示理解,这本私账已经是最大的突破口了。 两人不再说这个,专心看起了戏。 不一会儿有人来到江安身后,低声说着什么,江安脸色一变,给了江并一个定心的眼神,起身离开,脚步略有急切。江并很少看他又如此神色,给决明打了个眼色。 决明去询问清楚后回来告知:“三姑娘和四姑娘今早出门,至今未归,老爷都出门找了。” 章聚低声:“去找韩疏。” 江并微微摇头,稳下心绪:“京都日子不好过,否则我也不会这般见你。钟家班花了不少钱加场呢,安心看,看完再走。” 章聚倒有些佩服江家人了,难怪当初杨临风说前途无量,就这份谨慎镇定,敢冒险又能保全自己,寻常人比不上。 江安一离开,就有个陌生男人坐了过来,不过江并章聚早就谈完了,现在聊的都是钟家班,又聊到其他班子,从开始的志趣相投,到现在的志趣相投。 且说江安听到俩姑娘失踪,血都冷了,倘若放在以前,这个点也不会太过担心,但昨晚徐青寄刚走,今早做好江春儿要大哭大闹的准备,谁知姐妹俩出去了,让他们稍稍松了口气。 街头落雪,行人少,而两旁酒楼坊间热闹,江安让自己的护卫一条街一条街询问下去,自己也走进雪里—— “敢问今日有无见过两个十六七的姑娘,各自带着丫头,大概……这么高。” “京都这样的姑娘多了去了。” “一个看着很活泼好动,一个斯文安静的。” “没见过。” 江安心急如焚,逮着个人就问,一连好几个人问下来,都是同样的回答。 他心想有江秋儿在,不会由江春儿乱来,江春儿也有武功傍身,如此应该不会受伤害,顶多是俩姑娘贪玩忘了时辰,可天都黑了,又说服不了自己。 如此反复煎熬,戌时过了大半,有人来告诉他,找到了。 俩姑娘被找到时满身酒气,气得江老爷当场就想把她俩叫醒打一顿,成何体统! 夜半,两对主仆吐了一地,全身发热,茯苓半夏倒还好,俩娇惯姑娘难受得胡言乱语又哭又闹,江春儿又更麻烦点,身上竟还有伤口,一看就知道是去拂柳宗留下的,瞒着没说。为此江家上下整夜忙得鸡飞狗跳,天亮才消停。 方雪行和款冬走进这小院子,江秋儿门外守着人,询问一声,说是还没醒。她走到里边去,江夫人在这守了一夜了,隔壁是江安在守着江春儿。 她轻声走近:“娘,先去吃点东西休息吧。” 江夫人叹了口气:“春儿醒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