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顾摇头。 他不想放弃。 若是能够放弃,他如今便不会是这个样子,苏容也来不了他这里。 他这一辈子,与谁都可以山远水长,唯独苏容,他不想与她山远水长,再无干系。 她的前路,对她有益,她可以不阻止,但他的前路,他自己可以做主。 他站起身,走到苏容面前,蹲下身,仰着脸看着她,声音很轻,但一脸的执拗,“哪怕所有人都觉得,我不该辜负我的出身与祖父、秦太傅、太子对我的培养,我该去走青云路,康庄坦途,封王拜相,名垂青史。连你也觉得,我合该就走这样被规划好了的人生,为自己,为护国公府,为大梁社稷,为大梁百姓。我以前也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好,少走弯路,一生顺遂,多少人梦寐以求。但是谁让我遇到了你呢?我遇到了你……” 周顾顿了一下,眼底一片浓郁的色泽,声音隐隐发哑,“我遇到了你,便忍不住思你所思,想你所想。这世间千百事物,千百色彩,我已都看不见,只能看到你。你弃我,我起初并不觉得多难受,但渐渐的,百爪挠心,烈火焦灼,煎熬至极,后知后觉的心里空寂极了,丢不掉,放不下,除非把我这颗心挖了。我试过了,这一段时间,我不止放不下,且日日夜夜,愈发想你。比起来能够看见前路的被规划好了的一生,比起没有你的生活里诸般的寡淡无味,我想陪着你,哪怕一切都是未知,哪怕如你所说,刀枪剑雨,离死不远,我也甘之如饴。” 苏容动了动嘴角,想说什么。 周顾伸手拦住她,轻声道:“听我说!你是想说时间太短对不对?但我心中清楚,与时间长短没关系,我放不下你,就是放不下你,我也没有办法。你们都觉得我在舍弃大好前程,但又怎知我不是在给自己一个新生?祖父给我选的这条路,我说不上多喜欢,名垂青史也不过是历史卷宗里那被记述的名字,推崇有,敬佩也有。但他们是他们,于我而言,若是搁在我自己身上,我想尽一生,别人眼中的波澜壮阔,于我自己,可能也不过是寡淡无味而已。” 苏容抿唇。 周顾仰着脸看着她,眼底一片认真,“苏容,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退婚你没有给我说不的机会。我认了,也退了。如今我放不下你,不求你再去退夜归雪的婚选我,我只想你,别阻拦我去南楚。若有朝一日,你爱上夜归雪,我便离你远远的,此生不复相见,到那时,我即便做不到,也必须要做到。我发誓。你信我。” 苏容沉默地看着周顾。 周顾也不再说话,看着她。 屋中静静。 许久,苏容一把拽起周顾,“你起来。” 周顾蹲的久了,腿有些麻,被苏容拽起来,勉强扶着桌子站稳。 苏容松开他,对他道:“我答应你了。” 她看着周顾,“你说的对,退婚我没给你机会,是我不对,我不该一个人独断专行,对你不公平。况且,让你喜欢上我,我也有责任。” 周顾想扯动嘴角,终究没出一个弧度,他轻声说:“不怪你,不是你的责任,是我心眼不大,心胸狭隘,纠缠你不放。” 苏容气笑,“一个巴掌拍不响,少把一堆烂词往自己身上砸。” 她指挥周顾,“我的茶冷了,不能喝了。” 周顾立即说:“不喝这茶了吧,我让人给你煮枣茶,你气色不大好,是不是这两日休息不足?” 苏容点头,“那就煮枣茶吧!” 周顾立即对外吩咐了一句。 子夜一直在外面守着,闻言应了一声,赶紧去了。不多时,拿来一壶枣茶,悄悄看了苏容和周顾一眼,发现二人没闹不愉快,偷偷松了一口气,又麻溜地退了下去。 苏容捧着枣茶喝,胃里暖和舒适,她问周顾,“什么时候动身?你早先还对我扯谎,说要去南平。” “我没扯谎,我是要去南平,先去南平,再去冀北,然后去南楚。”周顾低声道:“反正,你说过,一时半会儿不会动身,那我也不急着去南楚的,先将南平的南平侯与冀北的平西将军张平解决了再说。解决了大梁内部潜在的隐患,你在南楚,也能依靠大梁助益。否则大梁内政不平,也没办法干涉南楚给予你诸多支持。” 苏容点头。的确,若是大梁内里都一团乱,太子对她也无暇他顾。 周顾又回答她,“祖父会带我进宫向陛下面禀外出游历之事,若不出意外,多不过三两日,我便启程。” 苏容挑眉,“你有此大主意,老国公知道吗?” 周顾摇头,“不知。” 苏容看了他一眼。 周顾立即道:“但我祖母与我母亲知道。” 苏容不评价盛安大长公主与国公夫人宠孩子没限度,因为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