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波回过神来,屈膝行了个礼,“恭贺沈大人。” 这句话表明,她已从丈夫那里得到了他来幽城任知县的消息。 沈从澜眉头蹙了蹙,语气平淡,意兴阑珊,“上一任知县已经丢官被贬,有什么好恭贺的,接了一块烫手山芋。” 此时来幽城当县令,的确也不是什么好差事,莲波后知后觉恭贺他不太合适,忙换了话题,“沈大人是要来买书么?” 沈从澜的目光在书坊里幽幽扫了一圈,眼神里闪过一些故地重游,物是人非的怅然。书坊门店的大堂和五年前一样,没有任何变化。林氏为了寻找女儿,多年来不搬家,不变动书坊的布局,只是考虑女儿或许记得自己的名字,所以把书坊的名字,改成了溪客书坊。 “我今日是来查访乔娘子的那桩案子。” 莲波主动道:“我不认识乔娘子。她儿子玉郎倒是曾经来买过书。” 沈从澜并没有询问母子俩,却问起来温知礼,“温秀才经常来书坊买书吧?” 莲波如实道:“他的确经常来,只是看得多,买的少。” 溪客书坊最大的主顾便是读书人和准备科考的士子。莲波见过温秀才数次,印象中此人老实木讷,不善言辞。 既然沈从澜是来办公事,莲波便想让他多了解些消息,又补充道:“听安叔说,温秀才手头局促,所以才租住在乔娘子那里。乔娘子出了名的抠门难缠,疑人偷斧的事没少做,丢了东西就在巷口骂街。” 安叔是书坊的老伙计,幽城本地人,消息通达,时常和刻工老常聊一些街坊邻居的八卦。 沈从澜:“当时仵作验尸只验出乔娘子是中毒而亡,却查验不出是中了什么毒,也查不出中毒的时间。我从江湖上请来一位用毒高手,他确认乔娘子是死前五天中的毒,毒并非口入,而是从被狗咬的伤口进入体内。既然乔娘子中毒那天早上,温秀才还在幽城。他还是有毒杀乔娘子的嫌疑。” 莲波不解道:“据说乔娘子被狗咬后,儿子一直寸步不离的照顾她,那时温秀才又在京城,如何在伤口里投毒?” 沈从澜看着她,“所以我想到了一件事,来找高夫人确认。我记得夫人曾说过,书坊为了防虫鼠蠹书,放置了一些毒药,虫鼠吃后不会当场毙命,回巢穴之后才毒发,还会撕咬同类,最后一窝死绝。” 莲波点头,“我父亲当年请人配的毒药,还开玩笑给药取了个名字叫一窝端。” “我想从书坊拿些药回去让人查验一下,看是否和乔娘子中的毒一样。” 莲波讶然:“大人怀疑温秀才从书坊偷了毒药去毒杀乔娘子?乔娘子那天是和儿子一起给丈夫烧纸钱,温秀才如何能指挥一条狗准确无误的单单去咬乔娘子而不是玉郎?” 沈从澜微微蹙眉,“先从毒药查起吧。不论如何,至少案子有了一点眉目,乔娘子中毒那天早上他还在幽城。” “沈大人稍候。”莲波走到书坊一角,从靠墙的书架下拿出一个敞口的小盒,里面铺着一层米粒大小的药粒,白色无味。 沈从澜接过来,问道:“温秀才可知道这种毒药?” 莲波点点头,“一般来书坊的人,都不知道。但是温秀才因没钱买书,待在这里一看就是一两个时辰,累了便盘腿靠墙坐在那里,我担心他不小心碰到,所以对他提醒过。” “高夫人还是那么良善体贴。”沈从澜意味不明的看了看她,“高夫人是对所有读书人都如此么?” 莲波垂下眼皮,没有回答这个无关案情的问题。 沈从澜又追问:“温秀才没钱买书的时候,夫人是否也免费赠书?” 莲波顿了顿,心里闪过一些以前的画面。十七八岁的沈从澜,曾经也是溪客书坊的常客。柳莺常说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她低声道:“偶尔也会。” 沈从澜面色略酸,“我还以为,当年只有我才会有此待遇。原来高夫人对别人也是如此。” 莲波淡淡瞟了他一眼,“若不是我夫君说沈大人是从大理寺调来的,我还以为大人是从山西来赴任。” 沈从澜暗吸口气,把心口的一抹酸意压下去,淡淡道:“打扰了。” “沈大人慢走。” 莲波望着他的背影,手按住胸口,缓缓吐出一口长气。手心下是乱糟糟的心跳。 接任知县的人,为何偏偏是他。 青檀走进名叫小香山的胭脂铺,开门见山问道:“掌柜的,有没有便宜好用的膏脂?” 掌柜许娘子是一位四十许的中年妇人,皮肤白里透红,细嫩光洁,也不知道丽质天生,还是涂了脂粉。终归是让人一看,便情不自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