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仆人出门在外都养成了习惯,见到年轻小娘子便会留意其额头。可偏偏当朝女子妆容流行在额头贴花钿。 眼前这位女郎,贴的不是花钿,而是画了一朵红梅,瓷白如玉的肌肤上仿佛燃着一朵小小的火苗,愈发衬得姿容清绝艳丽无双。 她托在手心里的是一颗小巧玲珑的金球,镂空雕刻,里面嵌着一颗蜡黄色的珠子。不论镂空金球如何转动,那颗珠子都稳稳当当的悬在正中间。 陈一雄啧啧称赞,“哎呦这可是个稀罕东西,做工精巧绝伦,并非寻常工匠能做出来的宝贝,看成色不是新的,至少有十年以上的光景吧。” 青檀干脆利落,“你就说见没见过吧。” “没见过。” 青檀道了声谢,转身欲走,一偏头却发现身边站着两个女郎,全都直勾勾的看着她。 她波澜不惊的挑了下眉,“二位娘子有事?” 柳莺尴尬的红了脸,莲波却从容一笑,“姑娘的梅花妆真是好看。” “不是画的,是刺青。” 在大周,除了脸上刺字的犯人,只有身份低贱的人才会有刺青,比如江湖卖艺之人,或是风尘女子。她若不说,根本看不出来是刺青。可她却毫不讳言,真是少见的坦荡。 莲波顷刻之间便对她生出好感来,忍不住道:“姑娘的金球能否让我看看?” 青檀想都没想,把小金球递给她。 莲波对她愈发生出好感,这女郎看上去毫无心机,对人也毫无防备。 金球隐隐透出一股淡淡的香气,应当是内里的那颗黄珠散发的味道。她举起金球对光细看,球面镂空雕刻了一只三足鸟。 她略一思忖,把金球递给青檀,柔声道:“这或许是南越国的东西。” “南越国?” 青檀心道,南越已经亡国六十余年,那小和尚也不过比她大了两三岁而已,他怎么会有南越国的东西? “我家是开书坊的,父亲喜欢收集古籍古画,我曾在一本书上见到南越皇族的香炉烛台,都雕有这个金乌图案。” 青檀道谢,又问:“不知娘子说的古籍图能否让我看看?” “当然可以,只是我住在幽城。” 青檀美目一亮,“巧极了,我也正要前往幽城。” “姑娘单身一人?” “对。” 莲波心想这姑娘如此美貌,又单身一人,路上恐不安全,于是好心提议搭乘她的马车。青檀也不客气,道谢之后跟着莲波上了马车。 柳莺心里嘀咕,这女郎素昧平生,会不会是个骗子?但转念一想,阿荣会拳脚功夫,车夫胖五是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就算这女郎是个骗子,也抵不过他们四个人合力。 “我叫青檀,不知娘子如何称呼?” “我姓楚,名莲波。” 青檀见莲波梳的是妇人发髻,看上去温柔沉稳,猜测比她年长,便道:“那我称你一声姐姐吧。” 莲波含笑点头,“恕我冒昧,不知妹妹芳龄几何?” “不大清楚。” 莲波和柳莺都惊讶的看着她。 “说来话长,我自小颠沛流离,不知父母是谁,只有一位师父,师父也说不清楚我几岁。” 青檀俏皮一笑,“大约是十七八九岁?” 柳莺忍俊不禁,“小娘子的师父也是个糊涂人。” 没有家人,颠沛流离,莲波心念一动,突发奇想,那刺青下会不会有一块红色胎记呢? 仙人信让她去聚鑫银铺,没有问出任何消息,可机缘巧合却遇见了青檀,莫非暗示她就是溪客? 可信上并没有写时辰,但凡她早去一会儿,青檀晚来片刻,便会错过。 仙人真的料事如神?竟那么凑巧让她们在店里刚好能遇见? 莲波心里七上八下,难以说服自己。 马车出了城,城门外的说书老汉居然还在讲幽城的仙人状。 青檀看了看莲波,“姐姐是幽城人,想必对青天塔的仙人状很是了解吧?” 莲波点头,“自然了解,我家郎君是县衙的捕头,在家里提过那几桩案子。” 青檀眼眸一亮,“还真是巧。” “还有更巧的呢。”莲波若有所思的望着她,“我和娘子一样,也是去聚鑫银铺打听消息的。我妹妹溪客十四年前被歹人抢走,她额上有块胎记,身上带有一把金锁。” 如果青檀是溪客,听到胎记和金锁,应该会有反应。 可青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