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人对中医有误解, 以为中医没有外科,只会喝些汤药、敷敷膏药,外科手术是西医发明的。其实中医很早就有类似外科手术的技艺, 《三国志》里记载华佗为关羽刮骨疗毒就是明证, 还有麻沸散,这就是专为外科发明的, 不过中医一直以内为本,外科也都是在内经的指导下进行, 所以在儒家和中医思维下,外科是能不开刀就不开刀, 这样对身体的损伤小。
不过尽量不做不代表不会做, 目前来说,太医院专攻外科的几位太医手上技艺还是不错的, 不如意之处当然也有, 却都是碍于解剖知识不足和工具简陋。
手术室布置好了, 却不是就开始直接做了。花了一些时间后, 一场由弘书主持、众多太医参与的术前会议展开,虽然他也不太清楚后来的术前会议上医生们会具体讨论哪些方面, 不过也不要紧, 什么事都是从无到有的,好歹他自己做过这个手术, 按照记忆, 根据自己手术的步骤一步步研讨就是了。
患者病情、承受能力、术前准备情况、风险预估、应对措施、替代治疗方案、麻醉……
参加会议的太医们从来没有想过,治病前还要讨论这么多东西,光是一个患者承受能力就要从生理、心理、家庭和社会方面考虑, 他们差点把头挠秃。
好在如今情况、身份特殊, 弘书也没有高标准严要求, 只是让大家对这事有个概念,然后让会议记录人员记下来,以后编纂成册推广出去,交给广大从业人员在实践中一步步完善。
“好,下一项讨论一下这个刀口该怎么开,刘太医,这次你主刀,你先来说说……”
一项项讨论推进下去,主要还是太医们踊跃发言,弘书只做一个主持和引导的作用,他也不敢说太绝对性的话,毕竟每个人的情况都不一样,自然也不能把他的手术经验完全套用在弘暾身上。
术前会议开完,一直旁听的怡亲王夫妇站起身,郑重拱手道:“犬子就拜托各位了。”
“不敢,不敢,怡亲王客气。”太医们纷纷还礼后散开,按照刚才讨论出的内容去做术前准备。
怡亲王抓住弘书的手,微微颤抖:“小六,你的恩,十三叔记在心里。”今年二月他才失去一个孩子,实在不能再承受失子之痛了。
弘书道:“十三叔言重了,我就动动嘴皮子,哪有什么恩。”
怡亲王摇摇头,不赞同却也没说什么,虽然心系儿子,但多年的领导经验仍然让他轻易看清,在给弘暾做手术这件事上,小六分明是占据了主导地位,一直牵着太医们往一个方向走。而刚才他们所讨论的一切,都证明小六分明是将弘暾的事当做自己的事,极其上心,只这份心意,就够了。
弘书被长辈的眼神看的很不好意思,落荒而逃:“十三叔,我一会儿也要进手术室,得去做准备了。”他虽然不会动手,但在现场打打下手还是可以的,万一发生什么危机情况,也有个人能现场指挥急救,不用他们跑进跑出的询问耽搁时间。
消毒、换衣、再消毒,没有无菌手术室,只能把酒精像不要钱一样的在空气中挥洒,弘书穿着时下的外科用衣,带着口罩,和太医进入手术室,这里面也充满了酒精的味道。
弘暾已经喝了麻醉药躺在手术床上,药效还没完全起作用,他眼神有些涣散地找到弘书:“六弟……”
“我在呢堂哥。”弘书半蹲在他面前,视线和他平齐,眼中全是鼓励和安抚,“没事的,不用担心,你就当睡一觉,睡醒了起来一切都好了。”
“如果我…不好…帮我照顾阿玛…额娘…”弘暾眼睛渐渐合上,在麻醉的作用下陷入昏睡。
弘书直起身,顿了顿,声音低沉地道:“开始吧。”
十三夫妻俩在外面焦灼不安地等待着,时而走到窗边贴耳想听一听手术室里的声音,却什么都听不到。
十三福晋只能说话来缓解自己的焦虑:“王爷,刚才太医们说老二这术后多久才能好来着,等这事完了我得去跟富察家商量商量新的婚期。”
本来弘暾的婚期是定在五月底的,谁知道突发疾病,婚期自然只能推迟。
十三心不在焉地道:“说是要看手术情况和术后恢复情况,快则一个月,慢则三个月。”
“三个月啊,那这大婚最起码得等到入冬了,唉,得提前找人去算算,那时候有没有好日子……”十三福晋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
十三渐渐被她影响,心中的焦躁缓解了些,也加入话题:“这次推迟婚期本是咱们的原因,到时候我和你一起去,表达一下重视。”
十三福晋点头赞同:“还有聘礼,也得加厚些,我听说,富察家那位姑娘因为弘暾的病还被小人在背后诟病她克夫,可不能让人家小姑娘白白受委屈……”
夫妻俩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心焦虽然缓解了些,眼睛却一直没离手术室的门窗。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大门打开了,弘书带头从里面走进来,身上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