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这是……云意和柳笙的前世? 她已被拉入了还尘之术的阵法中。 意识到这一点后陆姚突然清醒了许多,四肢的力气也恢复了些。 她慢慢从地上站起身,头顶的蓝紫色逐渐淡去,再一眨眼,便是盛夏独有的翠绿色。水流花落,春去夏来。 “小女有家训,姓名不可轻易交给外人,除非……除非郎君愿意娶我,我便告诉你。” “柳某自小无父无母,被豆儿村的柳叔公抚养长大,叔公于我12岁那年因病离世,一生没享过什么清福。柳某在豆儿村只有叔公留下的一间十六尺草堂,还有、还有三只鸡,一只垂垂老矣的狸奴……” “不愿娶便罢了。” “愿意的,柳某的意思是,自然,是愿意的。” 这片浓雾仿佛活物一般,飘移聚散成各种场景和物件,给陆姚看得眼花缭乱。 她沉下眉梢,局促不已地两手抓着包袱袋子,不敢轻举妄动。 思来想去,还是选择乖乖立在原地,等待浓雾产生新的变化。 很快,她看见雾气聚合成一个草堂的形状,两人生活在里面,一人给一人描眉梳头,一人给一人做饭洗衣,同枕同食同笑同哭,与寻常夫妻并无二致。 陆姚看着看着,不自觉地脸上也带上了些笑意。 可惜这笑未能持续多久,她忽地心一悬。 柳某、画、古藤树…… 感情云意的前世就是柳裕? 她想起下午在茶楼里听到关于柳裕生平的内容—— “这柳裕,擅画藤花与美人……” “他死时,不过十九……” “七百年前,时逢青鳞之疫四起,百日内殒命三万人,这柳裕便是三万之一……” “你们若看过那十五幅美人图便知道了,都是同一个样貌……” 不好的预感才刚弥漫上心头,眼前的画风便紧跟着急剧变化。柳裕突然伏倒在地,不断地咳嗽,模样痛苦不堪。 这恐怕已是他感染瘟疫的时候了。 陆姚紧着眉头回身,看到柳笙正四处奔走,或挤在人头攒动的药铺中,或抱着画卷立在冷清的画铺中。 画面稳步走向既定的糟糕结局。 很快,柳笙停下脚步,她呆立原地片刻,转身化成一片狰狞扭曲的东西,袭向了人群。 雾气不断地聚散又合拢。 耳边再次传来男女的对话声,情绪里却只剩下哀怨与愤怒。 “我知你是妖,从初见你那日起就知道了。” “柳郎……” “你告诉我!这药到底是什么?” “是魂魄,有这些魂魄你就不会死了。” “所以,城里那些疯了的人,真的是你干的?” “他们只是疯了,性命无忧。” “什么叫只是疯了?你凭什么、凭什么这么说!” “我若不取这些魂魄,拿什么治你的病?拿什么救你?难道指望你那些破画吗?” 陆姚听得有些窒息。 早已形如枯槁的柳裕拼尽全力将柳笙推出了门外。 但其实,死期将至的他是推不动柳笙的,陆姚清楚地看见,是柳笙自己向门外退了几步。 许是心疼他。 两人之间隔着草堂单薄的木门。 门边的柳裕忽地跪倒在地,蜷缩成一团小小的可怜模样,拼命地道起歉来。 “对不起对不起,若不是为了我你也不会去害人,是我,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这一声泣完,便再也没能站起来。 陆姚看见了崩溃的柳笙放任自己抱着柳裕的尸体失声痛哭。 看见了天地色变,浓雾被染成温柔的浅紫,万千藤花正随风而起,纷纷扬扬将他们环绕。 应是柳笙施展禁术的场景。 陆姚恍惚地立在原地,或许是柳笙的哭声听起来过于凄惨,她忍不住眼眶一热,鼻子也有些发酸。 阵法展现给她的画面过于零碎,又如观水月镜花般不真实。 正如一份人物简介,一生的庸庸碌碌,得失与荣枯最终缩成文字数行,终究显得局限。 但就算是管中窥豹,她仍能笃定,这些并不是能坦然分享给外人看的记忆。 柳笙将她拉入阵中,让她看到这些的目的是什么呢? 她不由地沉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