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除去胸口的黑线以外,他的半个身子还有几处刀伤,伤口都不算太深,但他腹部侧边那块伤口已溃烂。 他将两指按在那处伤口的边缘,指节稍加用力一点,少顷,只见一根黑色长钉破体而出。 这会儿,顾君也跟着赶了过来,他见苍梧盯着手里的黑钉看了许久,却未曾说话。 “流萤钉。”顾君悄声说道。 这是杀死他爹的凶器,可流萤钉在江湖已经消失了很多年。 顾君默默睨了苍梧一眼,发现对方仅是动了动唇,说了一句,“去大会。” 天际黝黯无光,乌云横行其间,甚至还压得人喘不过气,沉闷无比。 二人适才赶到棱台山的山脚下,就听见一声如雷鸣的巨响,那声震得人耳似撕裂般的疼,随踵而至的便是一阵地动山摇,声势浩大。 “真是祸不单行。” 顾君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身形,喃喃自语。 可他越看越觉不对,东南方向此时火光冲天,不正是今日大会的所在之地吗? 两人这还没走两步呢,同样又是一声声震耳欲聋的爆裂声,这次是西北那个方向。 西北方向,正是关押着莫烟的那个山洞。 苍梧的目光一晃,黑眸直直的盯着那个方位,他的面色逐渐变得阴鸷起来,目光深得令人发颤。 他走时,他们都在里面,他还叫她等他来着。 等他... 忽而一阵疾风卷起,吹起顾君的衣袂,他看着苍梧急遽而去的身影,跟着掏出了信号弹,欲召集暗卫来此寻人,后又追了上去。 “要不,你先冷静一下。”顾君站在苍梧的跟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也许人早不在这儿呢,那边还冒着烟,还不知道还有没有炸药,你这样贸然过去,万一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向溪儿交待?” 苍梧仅是睨了他一眼,欲往前走。 “再等半刻钟,若是过了半刻钟那边没动静,我们再过去看看情况。”顾君又附和道,试着和他商量。 苍梧紧抿着唇,没接他的话,但还是停下了脚步。 可不过半晌,他便已等不及,再次绝尘而去。 “这半炷香的时辰都还没过呢。” 顾君不得已,只好又跟了过去。 半个时辰后。 四周硝烟弥漫,狂风大作,在一处破烂的山头之上,顾君将半条不见底色的束发带递给了苍梧。 这是方才暗卫找到的,但也仅只是找到这条焦黑的束发带。 他思忖了许久,最终还是决定把这东西给人看看。 苍梧将其接过,抬指拈去发带上面的泥土,随后一片银杏叶的图案隐隐现出。 这是前些天,他在路过闹市时给买下来的,他还在上面添了些特殊的香料,毛丝鼠喜此香味。 故而那小东西才会一直粘着她。 有风从他的指尖拂过,带着丝丝凉意,将那条束发带悄悄掠走,时间好似在此时慢了下来,他木然的站在那里,看着那条不成型的丝带被风夺走。 苍梧想伸手去抓,可留不住呢,他想留下的,并不是发带。 他翕动着唇,喉间仿佛被一根倒刺钳住,怎么也说不出话,续而心口一阵酸涩,平日那静置的浪潮,在此时不停地翻涌,不断地冲击着他的胸膛,好似随时都要迸发。 顾君见他这副失神的模样,迟疑地安慰着:“你再冷静冷静。” 仅是一根发带,又没找着人,他怎么就这么肯定这就是她的东西? “冷静?”苍梧的眼神一凛,嗓音沉的厉害。 这都过去大半个时辰了,依旧不见她的人。 他应该怎么冷静? 冷静的等? 黑袍… 顾君知道现在不论说什么他也听不进去,只好撑开折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 可扇着扇着,他发现前方来了一个披头散发的黑衣女子,那人好像一个索命的女鬼。 苍梧此刻又恰巧背对着她,顾君莞尔,续而起了玩心。 他脸颊两侧的梨涡深陷,双目朝来人闪了几闪,以此示意她停步,接着他便扬声问苍梧:“你即喜欢人家,为何又不告诉人家。” 苍梧:“......” ??? 奥,他忘了,人现在正想不开呢,还被这女鬼勾去了一半的魂。 理应问一些对方爱听的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