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寨依山而建,从深山丛林往外走,不久便能抵达隔壁西山最大的清水镇。 炊烟袅袅,路边茶摊客人在歇息的间隙总会聊上几句,脸上神态轻松。然而当其中一人随口提了句近来发生的怪事,众人神情竟惊悚起来,瞬间便变了模样。 “老兄你不知道,因为这村寨咱们镇上又发生了一起命案,这寨子留着真是个祸患。” “对!早就该把这村寨给灭了,真不知道怎会有人敬仰那位高寨主。欸,我悄悄给你讲,你可千万不要说出去,据说上面有人近日便会出手,料想那位高寨主再怎么神通广大,也蹦跶不了几日喽。” “啪——” 邻桌的茶碗摔得四分五裂。 “那高禹本就是逃犯,后来得了机缘摇身一变成了寨主,还能得人敬仰,放他娘的狗屁。” 原本只有两名灰袍青年小声讨论,谁料旁边一位胆大的主直接拔高声量,生恐旁人感受不到他的沉沉怒气。 路过的百姓脸上神色错愕,像是听了什么不该听的话,低头匆匆而过。 路边茶摊本就没多少人,受过这番惊吓,就更显萧瑟。有人着急忙慌扔下几枚铜钱,有人连茶水都没喝光,到最后,只留下角落一位带着帷帽的少女。凉风掀起白色一角,她的身姿却纹丝不动。 杯中茶叶打着旋儿,她在颇有兴致地听着。 最先开口的两名灰袍青年,通晓小道消息,怕是在官府任职的人。 胆大的壮汉话落,茶摊只剩一片死寂,没人敢明目张胆地接话,灰袍青年满眼警惕,闭口不言,活生生受了壮汉的一个白眼。 怂货。 壮汉脾气骂骂咧咧几句,干脆披上大氅直接走人。 灰袍青年脸色青紫,小声对同伴嘟囔几句。忽然间,他们两人都觉得脖颈凉飕飕的,齐齐转身往角落看去。 这角落除了有位小姑娘,也没其他人呀,为何总觉得有股视线落在他们身上。 “阿嚏!” 灰袍男子不由得揉了揉鼻子,望着周遭环境心里泛起嘀咕。 呸,今日不宜出门! 灰袍青年离开后,沈念也不再做停留,在桌上放些银两一路跟上,绕过小巷街道,亲眼见二人从侧门走进座府邸,她才开始认真打量。 西山县令府,姚府。 姚这个姓氏,在天启总是高人一等。 西山县令也姓姚,下属姚府极小旁支。原本姚县令在都城做官,以强欺弱惹出了性命,眼见实在压不住,才躲在这偏远之地。即便如此,跟姚家沾上那么一丁点关系,也能继续混个官爷差事。 在天启,姚家人可以横着走。 门阔院,府内不乏巡逻之人,几人整齐拍成一列。冷风划过,像是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排在最后的年轻男子扫视四周,末了挠挠头,继续跟上队伍。 天色微暗,借着夜色的掩盖沈念直接推开了官府的后院书房门。 扶翎曾说,京城有一道旨令下达,已经在这里放了几日,只等万事俱备,便出兵拔掉村寨。 然而对于扶翎而言,村寨是万不可被剿灭的。他与那里的百姓相依多年,知晓村寨的民风淳朴,路不拾遗,与别处的土匪截然不同,从不做伤天害理的事情,甚至可以说全是良善之人。 流落至此,也是迫于无奈,村寨内的百姓安居乐业,俨然是处世外桃源。 村寨的高寨主曾经在朝做事,多年前惹怒都城姚家,被投入牢狱,得救后举家搬迁才沦落到如今的境地。姚家一直在暗地里伺机报复,再加上此地机关险要,被当成风水宝地,于是,对于寨子的一切扼杀都讲得通了。 姚家人上书朝堂,说这处险要地界要收回,既然高寨主不肯投诚,只能灭了他。 为了讨伐名正言顺,提前布置了诸多陷阱,随着血腥案件的发酵,邻近的清水镇百姓陷入恐惧,等有人上报官府,出动官员攻下村寨,此事便顺理成章。 书房内焚着香料,极尽奢华。 沈念翻找几处隐蔽书柜,眼下最要紧的是找到那封令书,进而销毁,这样就可以暂缓些出兵时日。若是想要都城再下达旨意,那还得颇费几番波折。 她现在只能做到如此。 忽然,书房外传来脚步声,沈念躲在窗边角落。 外面有人要进来。 “下去吧。”侍卫抬手遣散其余人。 被县令安排的婢女相互看了眼,立即低着头退下。 走在前面身着玄衣的贵客通体贵气,不似凡人,就连县令都笑脸相迎,她们还从未见过县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