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车架伴着骏马,往北优哉游哉而行。 入了流月峰,到不再适宜车架行路的地势,一行人下车缓步而行,在日中前到来玉衡湖。 玉衡湖三面环山,层层叠叠的山林间,生长树木品种不一,新叶抽芽的日子也不同,是以放眼望去,嫩绿与墨翠错杂,更远处的山峰在重重雾霭下,露出一抹淡蓝。 诸般春色尽染湖面,泛起细波粼粼,绿意万千。 嘉宁公主的随从在湖边搭起遮阳的绣帐,帐前生一堆篝火,架上精细铁锅炉,一旁还有洗刷干净的刀具。 谢珲自告奋勇去湖边捕鱼,势要捕来新鲜鱼儿下锅。 郑素容吃着食盒里的糕点,鄙视房罡毅,“人家谢郎君都亲自去捕鱼了,你好意思在这儿坐享其成吗?” 房罡毅独坐一旁:“我怕腥。” “那我去帮帮眼,给谢郎君打个下手。” “郑素容你会水吗?别掉湖里哭着让我救。” 两人吵吵闹闹,声音渐远,一同朝着谢珲去了。 绣帐这边顿时安静下来,只剩姜玥与嘉宁。 姜玥侧头看向她:“小嘉宁,谢郎君如何呀? 嘉宁目光躲了躲:“什么如何?” “当你郎君如何?” “挺好的,就是……” 嘉宁坐在铺了柔软毡布的草地,静了静,望向湖边几人,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脚边冒出来的狗尾巴草。 房罡毅已经扎起衣袍下摆,脱靴下水。 郑素容在浅滩边,一边摇扇一边指点。 谢珲猛地扎下木杆,灰溜溜地抽出,不知说了一句什么俏皮话,话毕几人一同畅快地笑了起来。 “谢郎君很好的,待我也和善,就是我总觉得,若我的性子像素容那样,再活泼可爱一些,会不会与谢郎君相处得更好?我在他面前总是好紧张。” 父皇将她嫁到谢家,是存了与谢家交好的心思的。 户部尚书年事已高,告老还乡的折子已经准了,即将顶替上去的就是谢珲父亲。谢家在朝为官的还有两位叔伯与几位同辈,树大根深,是京城举足轻重的望族之一。 她还未出嫁,端妃娘娘就暗示她往后要孝顺姑舅,不得在谢府长辈前端公主的架子。 嘉宁一想到这事,同谢珲的相处就免不了拘谨起来,总觉得自己对着的不是未来夫郎,是要逢迎的对象。 “嘉宁怎知,谢郎君就不喜欢你这样性子的?” 姜玥坐得离她近了一些,观察嘉宁有几分落寞的神色,明明在她面前也是爱说笑爱撒娇的可爱小姑娘。 “谢郎君在我面前,话没有今日来时那么多,就像他同素容讲起与沈郎君相识的经历那样,很随意轻松。” “许是他借着跟素容聊天,讲给你听的呢?” 嘉宁微微一愣,湖边闹闹腾腾的几人回来。 两位郎君躺着湿漉漉的裤腿,手里提了好几条鲫鱼和鲤鱼,肥瘦不一,最长一尾足有男子小臂长。 远远等候的两个婢女迎上来接过鱼去处理,又将二人引去旁边的偏帐更换干净的中裤。 骨多的小鱼煮汤,肥美的大鱼料理干净,放到烧得滚烫的石锅上煎,鱼香随着滋啦啦的油香冒出。 野食不如宫廷膳□□细,胜在新鲜有野趣。 几人吃饱饮足,分营帐各自小憩一番。 等到阳光和煦,春风又起,在湖边的空草地上放纸鸢。纸鸢也是宫里的,寿带鸟、盘鹰、红金鱼、双蜻蜓、紫蝴蝶……色彩鲜浓,细节精巧。 郑素容先选了最漂亮的双蜻蜓纸鸢,房罡毅选了盘鹰。谢珲看着还剩下的繁多样式,笑笑:“公主与姜姑娘先挑选吧,看着花花绿绿,在我眼里都差不多。” 姜玥挑了紫蝴蝶,一路逆着风,踏着四月柔软的青草小跑,将纸鸢飞到低空,抬眼见红绿双蜻蜓与盘鹰状的纸鸢早早高升,彼此你追我赶,较量一般越飞越高。 “房罡毅,你的丑鹰能不能飞远一些,挡着我了!” “蜻蜓和鹰谁飞得高?到底是谁在挡着谁。” 两只本来就贴得近的纸鸢,几个来回间,缠绕在一起,兜不住风,双双坠落,跌在玉衡湖另一边的山林。 “都怪你。”郑素容把线轴一摔,提着裙摆就要往野草愈发深而密的东边走。 “啧,又去哪儿?” “把纸鸢捡回来,再怎么说,也是公主的物件。” “算了,你别去,我去。” 房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