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六子听到江捱的名字被余鱼用这种叹息的语调念出来,心中宛若打翻了一坛陈醋。
他正着脸看向余鱼,问:“老大,若是有一天我走了,你也会这样么?”
什么这样那样的,在自己问出自己这个问题的瞬间,六子便觉得自己脑袋有些抽筋。
可是他却又很想在余鱼这里得到一个答案。
他望向余鱼,心中有些说不清的期待和忐忑。
而更多的,却是一种猜测到也许会得到不好答案的悲观。
可余鱼的回答却让六子铭记此生。
“六子,你走什么?”
“像江捱那样走啊……”六子有些赌气地回道,这个已经在外面成长得能独当一
面的男人,此刻像个小孩子一样,硬是要得到某个味道的糖果,而这个糖果就在余鱼的口袋里,他要余鱼亲自摸给他。
余鱼说:“江捱是回家了。”
“你六子是我的人,你的家就在这里,你走去哪儿?”
六子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再听别的声响之后,耳朵上便如同挂了一层厚厚的保鲜膜。
那些声音变得如同从另一个世界传来。
他感觉一股热气从身体深处钻出来,然后如同火山喷发一般,使得他身体表皮处处裹满了岩浆。
“老大说得对,我的家就在这里。”
他笑起来,没意识到自己耳朵和脸都红了个彻底。
余鱼望着他,这次眼神却多了几分严肃。
*
一个月的时间内,西街原有的居民住户都陆陆续续搬走了。
继而,西街的那些租户也陆陆续续退出了西街。
原本人满为患的西街一瞬间便变得清冷。
再然后,西街便传来了拆房和建房的动静,这些动静持续了半年的时间。如同春天的一场雷雨,这动静轰轰烈烈,在停下来之后,再看西街,已经如同雷雨过后的春笋一般,出现了截然不同的新鲜面貌。
而在西街耗建的这段时间内,余鱼带着六子等人转移了阵地。
他们去了北村。
在去之前,平头已经在那里打点好了新的地盘,硬生生从江家的势力底下,匀出了一半的地盘,让原本西街的一些租户,和先前参与了第一次“揍”刘闽南的民工们在那个地方开店,生根发芽。
而余鱼的办事地点,便也从西街变成了北村。
这里也建起了新的华燕ktv和景天大酒店,只不过是北村分店。
余鱼的红木柜台也被搬了过去。
这处虽然叫北村,但实际上比起西街的板子楼那一块更加的发达。
只是这里也更加的凶险,因为发达,自从来到这边之后,他们和江家的势力便势同水火,可不知怎么,北村的江家势力,竟然从未主动找过他们这边的麻烦,如同收到了什么指令一般。
可尽管如此,手下一些年轻人也总会时不时地发生一些摩擦和矛盾,只不过没有升级到要火并的程度,都是一些小打小闹。
至于余鱼,也不常常出现在红木柜台后头了,而坐在红木柜台后头的人,变成了陈海封。
六子是跟着余鱼贴身走的。
余鱼现在的目标不是北村,而是舒南手底下的产业。
正如余鱼对六子说的那样:“我爸要我煮的饭我已经煮好了,接下来就是让他把锅子、铲子还有整个厨房,都一步步匀给我。”
舒南手底下的造船业,就是她要余景天第一个匀给她的东西。
*
一年后,在去造船厂的路上,余鱼接到了来自周许年的电话。
电话里,余鱼听到周许年的声音有些焦虑。
“你现在674国道上面?”
余鱼:“嗯,怎么了?”
“把车子停下来,赶紧走,我刚刚得到消息,舒南已经派人安排了事故。”
余鱼却比周许年想象地态度冷静得多。
“事故?什么事故?”
“应该是车祸。”
“不用担心,今天我会毫发无损地过去。”
余鱼的声音淡然,可是周许年却做不到这样。
“付丽云和六子都听到了周许年带情绪的声音,周许年因为激动,声音变得很大。
余鱼:“许哥,你把我当什么了,舒南他怎么动得了我,他在玉城做什么,在哪个餐馆吃饭,我都清楚。”
余鱼的声音带着点轻笑。
挂掉了电话,余鱼将已经更新换代的智能手机给六子,六子打开窗户对外面拍了张照。
前五辆车后五辆一模一样的车型排成长龙,两辆轿车在前面开道,再前面,是两辆重装的大卡车开道。
如果有任何车子撞上来,都是粉身碎骨的代价。
路上的车辆看到了,都要退避三舍。
舒南安排的车子,敢撞上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