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叔正准备带着演员上台致谢,突然看见无关人员上台,一脸茫然地问随之带着人跟上来的村长:“村长,这是干啥呢?”
七八名青壮年男人像守卫一样守住了戏台四周,也将戏班子的人都挡在了后面,灯火通明的戏台子上,只留下珍贞孤零零站在台中间。
村长面上带着微笑:“谢谢诸位今晚的表演,接下来的事就与诸位无关了。”
他拄着拐杖走到戏台前面,火光投在他皱纹横生的脸上,显出几分诡怪的激动。
他抬手示意台下村民安静下来,寂静中的夜色中响起他苍老庄严的声音:“今烈女村有潘明志之妻林氏,年二十,其夫于七日前过世,林氏贞烈,愿以身殉节,扬烈女之名。其品性高洁,可歌可泣,今夜搭台赴死,请诸位与我一起为她做个见证!待林氏死后,牌位入烈女祠,葬贞女坟,百世流芳!”
台下掌声雷动,众人称赞叫好。
村长满意地点点头,拄了拄拐杖,转头看向一直低头垂眼的珍贞:“林氏,开始吧。”
匡叔听完他咬文嚼字那番话,终于缓缓回过神来,不可置信指着台中:“你们是要逼那姑娘自杀?”
旁边的青壮年守卫不悦地把他手指暗下来:“没人逼她,她是自愿的!这本就是我烈女村的习俗,今夜你们庆祝的就是搭台死节!”
匡叔瞪大了眼睛,周围戏曲演员听到这番话,脸都白了。
合着他们表演一通,是为了庆祝一个活生生的人自杀?!
桃雨早知真相,但被黎知交代过,一直隐忍不发,现在终于忍不住了,狠狠唾了一口:“真不是个东西!”
青年男子脸色一沉:“你骂谁呢?放尊重点!”
“骂的就是你们这群畜生不如的玩意儿!”桃雨那泼辣的性子一上来,谁都拉不住,小嘴叭叭跟抖黄豆似的:“什么年代了还搞殉节那一套!主/席都说了妇女能顶半边天,你们算个什么东西还敢逼小姑娘自杀?女人生来难道就是给你们磋磨的?你们难道不是从女人肚子里爬出来的?这么看不起女人有本事先自我了结啊!”
几名守卫被骂得神情难看,怒道:“我们村的事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来管!何况她是自愿的,没有人逼她!”
他这话刚落,台子上一直垂首沉默的珍贞突然抬起头,她清亮的声音坚定地响在夜色中:“我不愿意!”
所有人都是一愣,村长原本满意的眼神阴沉下来。
珍贞大声说:“我不愿意为一个刚结婚三天就死了的男人自杀!我的命是我父母给的,不是潘明志给的!他没资格掌管我的生死!”
桃雨哈哈大笑起来,尖细嘲讽的笑声戳破了这群人伪善的面具。
村长缓缓抬起拐杖,指着珍贞:“你再说一次。”
珍贞面上毫不畏惧,声音比之前还大,一字一句:“再说多少次我都不愿意!凭什么男人死了女人就要殉节,凭什么女人死了男人却还能活着再娶?这不公平
!这件事从头到尾就是错的!是你们男人对我们女人的压迫!”
桃雨顿时鼓掌叫好:“说得好!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戏班子里其他人也跟着鼓掌:“说得对!”
这鼓掌叫好的声音和刚才台下村民的鼓掌叫好形成鲜明对比,村长脸色铁青,其他村民也满脸怨毒,纷纷大喊道:“是这群外乡人蛊惑了她!把这群外乡人赶出去!”
戏班子的人神色愤懑,连匡叔都忍不住道:“这就是一群吃人的恶鬼!”
群情激奋,眼见台上的守卫和戏班子即将爆发冲突,一股狂风突然拔地而起,台上幕布随风鼓动,周围火把霎时被这股刺骨的阴风吹灭,四周只留下那一盏盏大红的灯笼,在夜色散发出诡异朦胧的红光。
所有人一静,台下,珍贞奶奶浑身一颤,露出了恐惧的表情。
村长诡异地笑了起来,他看着珍贞轻声说:“你会愿意的。”
珍贞眼底闪过一抹害怕,但想起黎知跟她说的话,她很快又打起精神,眼神再次坚定起来。
黎知保证过,她会救她的。
她不会害怕,也绝不会屈服。
阴风卷地而来,像爬行的毒蛇朝着珍贞脚下涌去,她站得笔直的身子突然微微一颤,紧接着原本神情坚定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幽幽诡异的笑容。她转过身,迈着细碎的步子,缓缓走向摆在身后的桌椅。
桌子上的托盘里放着村民提前备好的白绫,她拿起那根白绫,踩着椅子爬上了桌子。
戏班子的人看着这一幕,不由自主打了个寒战,惊恐道:“她在做什么?!她不是不愿意吗?”
就在这时,一直藏在幕布后面没有现身的玩家出其不意地冲了出来,那几个守卫没有防备,好几个人都被玩家撞倒了。
黎知径直冲到珍贞身边,一把抱住她的腿把她从桌子上拽了下来。珍贞猛地回头,眼里透出怨毒之色,伸手便来掐黎知的脖子。
黎知早有准备,把珍贞拉下来后就后退了两步,大喊了一声:“芳林!”
又是一阵阴风起,穿着戏服踩着彩鞋的芳林鬼魂出现在台上,灯笼红色的光晕照在她浓妆艳抹的脸上,透出浓浓的怨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