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重,沈太傅说‘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沐儿是男子汉,要成为母妃的骄傲和依靠,要保护母妃。”小团子生得玉雪可爱,一双眼睛黑葡萄似的,就是少了几分小孩子该有的闹腾。
一板一眼说着这些话让温栀有些心酸。
这么多年,她亏欠沐沐良多。
她的沐沐生来早慧,一岁能说话、两岁能识千字、三岁能诗、三岁半那会儿已经跟着其他皇子出入学堂。自那以后,日日寅时起丑时歇,文化武艺一样没落下,还要时常去太后面前学规矩,却从来没同她撒过娇耍过赖。
再怎么聪慧,他才五岁。
温栀心情很复杂。
她朝香茗招手,香茗立刻翻出一件簇新的月白斗篷过来。
温栀亲手把斗篷给小团子系上,斗篷兜帽一圈白绒绒蓬松的毛,对襟沿边也滚了一圈毛,一下子把小团子衬得俏皮可爱了几分。
“我家沐沐这样才好看。”温栀满意了,把小团子脖颈上的长命锁拉出来一些,笑道:“今日之后,沐沐就是名正言顺的太子了,我们出发吧。”
温栀总是想,要是她的沐沐在现代就好了。
这么小的年纪就该捏泥巴、踩水坑、坐在旋转木马上没心没肺的笑。
凤撵一路出了宫门,却并未见到大雍的皇帝。
温栀正觉得奇怪,皇帝身边的福禄公公匆匆跑来朝她道:“娘娘,皇上临时改了主意,先去西山祈福,再回来太庙告祭。”
御林军护送着车驾往西山去,出了西城门阴冷的天出奇的绽放出温暖的朝阳。
小团子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失望:“母妃,父皇不同我们一起吗?”
温栀安抚的摸摸他发顶:“你父皇或许先走了。”
仪杖越往西走,温栀越觉得不对劲,透过垂下的帐幔,她注意到,芙蓉宫里的人全部换成了御林军,连近处伺候的香茗也不见了。
暖阳中,御林军的长、枪闪着寒光。
温栀警觉,探头朝外喊:“回宫!”
御林军首领不为所动,朝她恭敬道:“娘娘,皇上已经在西山等候,您别为难卑职。”他挥手,让仪杖继续前行。
晴空朗朗,却有种山雨欲来的架势。
形势不对。
温栀观察许久,在经过一处茅草地时,她又探出头道:“停下,太子殿下尿急,就地解决再行。”
御林军互看一眼,衡量一番后挥手示意队伍停下。
温栀抱着小团子下了轿撵,快速往茅草地走,命令所有人背过身原地等待。
御林军等了许久不见人出来,等派人寻去,只瞧见一只水囊挂在凸起的枯枝上,微微倾斜,造成倾倒滴水的样子。
哪里还有贵妃和小太子的人影。
御林军统领当即就慌了,带着人骑马扫荡茅草丛。然而他们刚跑出几百米,凤撵处突然传来一声嘶鸣,一身凤冠红衣的贵妃娘娘抢了一匹马,抱着小太子冲了出去。
大雍的皇帝马上打天下,极其喜爱马术。
温栀曾经刻苦学过,就连五岁的沐沐马术也是极好的。
她一跑,御林军立刻露出爪牙,勒令她停下。
温栀充耳不闻,发了狠了抽打马儿,耳侧有箭羽擦过。
呼啸的北风里,红衣像是一团燃着的火焰。
御林军从来不知道娇弱的贵妃娘娘这么能跑,从正午追到日落西山,终于把人逼到鹿鸣湖边。
温栀抱着小团子从马上跌落进干枯的芦苇荡里,顾不得裙摆的脏污,压着嗓音急切嘱咐道:“沐沐,你藏在这,母妃去把人引开,等人都走了之后,你想办法去找沈太傅。”
她要把人摁到芦苇丛里,衣袖却被紧紧揪住。
小太子漆黑的眼珠盯着她,板着脸摇头:“不要,儿臣要和母后一起。”
他眼色太过执拗,温栀有一瞬间不忍心:“放手,沐沐最乖最聪慧,一定能找到沈太傅的。”
小太子执着摇头,漆黑的眼里全是小男子汗的认真:“不要,孤要保护母妃的。”
马蹄声不断靠近,温栀无奈,抱起人往芦苇荡深处跑,等拨开最后一丛芦苇时,美丽安静的鹿鸣湖呈现在眼前。冷风一吹,湖面波光粼粼,漫天的霞光里映出对岸天青色长袍男子。
温栀眼睛瞬间亮了,抱起小团子求救:“逸之……”
对岸的人缓缓转过头,眉眼深邃,煞气凛冽:“贵妃当真与沈爱卿有苟且!”对岸的人赫然是大雍的皇帝陆荀。
缩在温栀怀里的小团子眼珠子不安转动,小手不自觉揪紧她的衣领口,有些惊慌的喊:“父皇……”
陆荀的目光缓缓移到昔日看重的儿子身上,满身的肃杀之气似有实质,恨恨道:“这是你与沈逸之的孽障,枉费朕一世英名竟然替别人养这么久的儿子。”他说话时,追赶的御林军渐渐朝鹿鸣湖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