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逸说了什么她也听不清,只有阵阵嗡鸣声在耳畔徘徊。 君云逸顾不得太后的指摘,弯腰将沈落颜扶了起来,动作轻柔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再伤到了她。紧抿的薄唇和紧紧搂着沈落颜肩膀的手臂昭示着他的怒气,看向沈落颜的眸子里是化不开的心疼与自责。 沈落颜心中委屈,在对上君云逸关切的目光时却还是挤出了一丝微笑,道:“臣妾没事。” 沈落颜微红的眼角让她的话失去了信服力,君云逸修长的手指轻轻抚上她白皙面颊上的指印,眼底有了一抹水光。太后还在那里喋喋不休,君云逸再也按耐不住,回眸转身便要和太后理论。 感受到他抽身的动作,沈落颜慌忙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臂,恳切的说道:“皇上!臣妾没事,臣妾真的没事!” 沈落颜没错过君云逸眼中一闪而过的阴翳,她与君云逸相伴多年,知他已然气急。生怕他冲动之下做出落人口实之事。毕竟那人是太后,是他的母亲,也是木氏之女。 君云逸自是明白沈落颜的意思,见她如今身受这等屈辱还在为自己考虑,更是坚持了要替她讨个公道的心。 君云逸的声音柔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道:“朕心里有数,你回去等着朕。” 随即抬高了声音唤道:“赵全!豆蔻!传轿,送贵妃回宫!” 言罢,君云逸不等再沈落颜开口,便将她塞到了豆蔻手中,命她将沈落颜好好的带回去。赵公公与豆蔻不知发生何事,但见皇帝面色不善也不敢多问。 御前的人动作都很麻利,不过两盏茶的功夫便将沈落颜送回了皓雪居,软较更是到了皓雪居正殿门口才停了下来,没让任何人见到沈落颜面颊上的伤痕。 待沈落颜离开后,君云逸才转眸看向了太后,周身的戾气也不再压抑。 太后心底一怵,不自觉的后退一步,旋即意识到竟被自己的儿子所吓住,不禁有些恼羞成怒,瞪圆了双眼,道:“你这般盯着哀家做什么?” 君云逸没有回答,反而走到了御案后坐了下去,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太后,身上的阴郁之气却在慢慢消散。太后被君云逸看的心底发毛,却又不肯失了气势再次开口,只能不甘示弱的瞪了回去。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就在太后快要崩溃的时候君云逸开了口。 君云逸嘴角噙着一抹凉薄的笑意,道:“朕在想,应该做些什么才能让太后宽心展颜呢?” 太后早就想好若君云逸开口替沈落颜说话,自己便可借她无礼将他堵回去,哪曾想到君云逸开口竟是为自己考虑。 太后以为君云逸服软,脸上便多了几分得意,道:“那自然是……” 君云逸截过话头,道:“那自然是想其所想,忧其所忧。朕日前听闻木家四子木起,仗势欺人、强占民田。太后身为国母,母仪天下,自是以万民为子,对木起这劣行深恶痛绝了。朕亦不欲太后为此烦忧,看在他年纪尚幼的份上,便去军营磨炼几年,以示惩戒。” 这木起乃是太后侄儿,虽不过十六岁,却是京城有名的纨绔子弟。自小便被木家主母捧在手心上,娇生惯养的,让他去军营磨炼,怕是得脱一层皮。 太后立时皱起了眉,君云逸察言观色的道:“太后这是觉得罚的轻了?难得太后这般深明大义,那便再赏他一百军棍吧。” 一百军棍下去,木起得去半条命。 “你!”太后柳眉倒竖,“噌”的站起身来,手指直指君云逸,胸口剧烈起伏却说不出话来。 君云逸却是气定神闲的冲她挑了挑眉,道:“太后怎么了?” 太后好不容易将胸中那口气压了下去,咬牙道:“皇帝这是要拿哀家子侄替你的宠妃出气是吗?” 君云逸缓缓摇头,温言道:“太后何出此言,朕此举正是顺应太后心意。贵妃替朕生儿育女、管理公务,更在朕病重之时衣不解带的照顾。如此功绩,因为失了礼数都要受太后掌掴,太后如此严刑峻法,朕若是再瞻前顾后、顾念私情未免太过糊涂了,只怕会让旁人以为朕软弱可欺。” 太后张嘴欲辩却找不到一词,只能面色沉郁的坐了回去。 君云逸也不理会,摩挲着拇指上的扳指,垂眸看向桌面的纹理。木氏一族嚣张跋扈已久,他早想除之而后快了,今日的木起只是个开始。太后对木起的行径早就知晓,不过是多加放任,今日这一百军棍就勉强算是抵了沈落颜所受的巴掌了。 须臾,太后便平复了些心情,也心知木起之事再无可挽回,便道:“皇帝既然处罚了那便罢了。哀家今日来是为了正事,皇帝命礼部与掖庭筹备封后之事,如今也都筹备妥当了,那么皇帝打算立何人为后?” 君云逸见太后明知故问,凤眸微眯,轻笑一声不做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