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灼继续问:“这件事,笛盟主吩咐的是角丽谯,还是你的亲信?” 笛飞声想了一下:“是无颜去办的。” “三王涉事,我让他们不可擅离总坛。” “角丽谯,我当时并不信任。” “好,那我明白了。”叶灼忽然冲他微微欠身,“笛盟主阴差阳错,倒是救了李相夷的名声。” 剩余两人异口同声:“你什么意思?” “这个局,乍看之下是为了挑起金鸢盟与四顾门争斗,幕后得利者,当属近十年飞速崛起的万圣道。” “但若是万圣道所为,在杀单孤刀这一环,当遇到巨大意外才是——单孤刀有云铁护甲的事,连李相夷也不知道,万圣道从何得知?” “而据三王所说,单孤刀死了没多久四顾门的人便找来了,这时机掐得如此恰到好处,可见护甲之事原在布局者的算计之内。” “若笛盟主不来插这一脚,单孤刀的尸体顺利运回四顾门,此后会发生什么?” 李莲花感觉全身的血都凉了。 “能刺穿云铁所制护甲的,仅有同为云铁所制的软剑。而这把剑,在李相夷手里。” “我不知四顾门中都有谁知道单孤刀拥有云甲,但知道李相夷有刎颈的人就那么几个。我猜,此人原本会在葬礼上突然发难,李相夷措手不及,必然百口莫辩。” “李相夷同样要死,四顾门同样会分崩离析。” “但这样一来,收益最大的一方,正是金鸢盟。” 李莲花身体抖得有些站不稳,叶灼眼疾手快,扶住了他的胳膊。 云彼丘。 角丽谯。 李莲花和笛飞声心中同时闪过了这两个名字。 “这世上嫌疑第二的人是角丽谯。” “若是事情如她计划的发展,李相夷身败名裂,自无法再与笛盟主一争长短。金鸢盟将一举成为武林第一大派。” “被笛盟主搅乱计划后,她转而给李相夷下碧茶之毒,炸毁金鸢盟雷火库,暗中扶持万圣道,同样是最大赢家。” “你是说雷火库也是角丽谯所为?”笛飞声握紧了他的刀。 “大约是的。” “我多少能够理解她,她天生擅长勾心斗角,但对称霸武林并无兴趣——做出这种事,恐怕是觉得笛盟主眼里,看李相夷太多而看她太少,唯有你一无所有,才能知道她的珍贵。” “那为何你说她嫌疑只是第二?” “因为她缺一个前提条件。”叶灼说得笃定,“杀单孤刀的那柄剑。” “云彼丘可以告诉她软甲和刎颈的存在,却无法偷走李相夷的随身之物,又悄无声息地归还。” “而施家所经手的云铁也确实只有两块,那么她不仅得有云铁的来源,还得有不逊于神兵谷的铸造师。” “当然,这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那你觉得第一是谁?” “我。” 笛飞声:“你?你为何要这么做?” 叶灼坦然:“跟角丽谯的理由一样。” “李相夷若永远是四顾门主,便永远与我无关。” “若他身败名裂,不容于黑白两道,我却忽然有了大把机会。” “只是计划被笛盟主扰乱,没有来得及变招,只有先将这云甲换了,以防他察觉端倪。我也没想到,李相夷迅速中了碧茶之毒,从此无心参与武林纷争。” “此后金鸢盟、四顾门、万圣道的恩怨纯属巧合。” “这样也说得通。” “最重要的是,我既有云铁所制的软剑,也知单孤刀的云甲和李相夷的刎颈。” “以我的武功,杀单孤刀不难,出入金鸢盟也不难,这武林更没有一人会怀疑,叶二小姐会和金鸢盟与四顾门的恩怨有任何干系。” …… 李莲花缓缓抬眼,“那,是你吗。” 他不太想去猜忌,但叶姑娘……委实是个他看不懂的人。 她会坦然地说自己最悲惨的经历和见不得人的心思,也会做出匪夷所思的举动。 她好像很爱李相夷,但也……活得很自我。 叶灼迎着他的目光,“不是。” “我暂时还没有疯到角丽谯那个程度。” “比起要你看我,我更希望李相夷风光肆意。” “好。” 李莲花扶着棺木,缓缓后退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