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永发现,徐恒邈自从缘积寺回来后便有些魂不守舍的。不单常常望着窗外发呆,有时竟连听着崔凝英讲话也会走神。 这实在是太过奇怪了。 按照常理来说,去寺里总不会招惹什么秽物回来,怎好端端地成了这副模样。 裴永想来想去想不通,但又不敢多嘴去问一句,只等徐恒邈愿意开口时,他再将个中缘由了解清楚罢了。 过了一日后,徐恒邈像是缓过神来,让裴永来他书房一趟。 裴永将门掩上后走到书桌前,却见徐恒邈像是在写什么。 裴永立在桌前沉默不语,只待徐恒邈写完后开口与他说话。 徐恒邈写了一阵,将白纸写得密密麻麻,方才停笔并拿起纸张放到嘴边吹了吹。 等纸上的墨迹干后,徐恒邈又站起来将手中的纸递给裴永。 “按照我上面所写,你需得一一给我探查清楚。” 裴永将白纸展开一看,发现上面写的俱是一些爱好性格,交往习惯,横看竖看都像是要查探一个人的成长轨迹,可能是牵涉到什么重要的人,需得细细查一查以获取更多的线索。 裴永读过纸上的内容后点点头,“没问题,只是不知道郎君要查的人是谁呢?” 正在用清水冲洗笔刷的徐恒邈顿了顿,“我要查的人,是……” “是夫人。” 裴永吓了一跳,忙问,“郎君,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怎么您要查到夫人头上了。” 徐恒邈搅了搅瓷缸中的水,清水便慢慢地被笔上的墨汁搅得浑浊,没一会儿的功夫,缸中的水就完全变黑了。 “没有出什么事,只是我觉得我对夫人了解得还不够,想再知道得多一些而已。我便想着,将夫人从前的所有事情都查个清楚,以后我能跟她再亲近一些。” 裴永被徐恒邈的话惊得目瞪口呆,“郎,郎君,我没听错吧?您真的只是想跟夫人更亲近些,所以要查个底朝天?” 徐恒邈面色不改,依旧专注去看那缸中的黑水,“真的只是这样,你不要想太多,还有,此事切勿与夫人多嘴说起,你可明白?” 裴永还想再说什么,但还是先点头应下。只是过了一会儿,他还是憋不住话,“不是我说,郎君,您就算是想跟夫人亲近也得讲求方法,哪有这么去查人的?不像是在打听消息,更像是在探查犯人的底细。” 徐恒邈抬眼,冷冷地瞥向裴永,“我发现你最近的话是越来越多了。” 裴永适时捂住嘴,连连摇头后马上退了出去。 离开书房后,裴永的心才慢慢安定下来。书房里的空气实在是太过压抑,要是再被徐恒邈抓住什么错处,怕是这几日他也不会过得太好。 只是裴永一边走,一边还在细想着徐恒邈吩咐下来的事情。 他总感觉徐恒邈说的不是实话。可看他们夫妻二人感情日渐深厚,说什么也不会出大问题。如今徐恒邈铁了心要去查探崔凝英的底细,这着实有些奇怪,他也想不到分毫要去查探的理由。 或许真的是他多心了也未可而知,既是徐恒邈吩咐的,那便照做,不要再胡思乱想些别的有的没的。 这样想着,裴永将纸收进袖中,匆匆往前走去。 路过池边长亭时,似看见两个人影。 裴永定睛一看,是崔凝安和杏儿。 而那石桌上摆着的,是一把把锋利的长剑短刀。 崔凝安从桌上拾起一把长剑,轻轻在空中挥了挥,长剑便闪出刺眼的白光。 裴永有些害怕。 平日文静的夫人怎么开始舞刀舞剑了? 未免出什么意外,裴永决定还是上前去提醒一两句。 “夫人,您这是?怎么好端端的,把这些家伙都找出来了?” 崔凝安见裴永来了,颇有些心虚地将长剑放下。 “没什么,我只是想学学怎么用剑。一则强身健体,二则也能在必要之时防身。” 裴永一面将桌上的刀剑用布盖着,一面神色慌张道,“夫人您的想法固然是好,可您毕竟没有底子,贸然用这长剑长刀可能会不小心伤到自己,为了安全起见,夫人还是不要随意触碰这些刀剑要好。” 见刀剑被裴永收起来,崔凝安也不知道一时要说什么,只是在背后嘀咕了一句。 “现下学不了,改天再学就是了。” 裴永听见崔凝安的低语,回了一句,“夫人想学刀剑其实也不难。” 原本觉得没意思的崔凝安又抬头看了他一眼,问道,“怎么个不难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