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诃夜间出门,才合上门,便有一闲人从屋里走来,目送她的离开。 谁?自然是李某了。 她鬼鬼祟祟的去哪?李水徵并不跟上,在屋内一张长椅前坐下,泡茶。 白日真是吃多了,晚上一点都吃不下去。 四下无人,他从怀里摸出一张纸条。 是几日前裴诃写的那张药方。 李水徵于灯火下凝视上面的字,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异响,心里一惊,回头,“小姑娘....你怎么不出声呢。” 明明是他做贼心虚,反倒埋怨起旁人来。 “.....唐贞呢?”裴昭僵在原地,攥着木门。 “谁?” “裴诃。” “出去了。” “哦.....”裴昭便要回房,不过这时,肚子咕噜作怪,李水徵皱眉,“你很饿?” “嗯.....”裴昭背对着他,不敢回头。 寄人篱下,唐贞又不在,她即便再饿都不敢贸然做些什么。 “晚上没吃东西吗?”李水徵问。 “有,唐.....裴诃有和我去吃东西。”只是裴昭囊中羞涩,虽从洛玉秋那儿偷了金钗,却不敢当掉,怕被他们会发现她的行踪。 而裴诃本就身无分文,两个穷鬼在一起,能吃些什么。 李水徵一眼看出裴昭的窘迫,想起裴诃早些时候问他要钱的事,“你们很穷吗?” “没有呀,我....我回房了,不好意思....” 李水徵没拦,拜极好的听力所赐,听到屋里有人在踱步、在床上翻来覆去,还有肚子咕噜噜的恼人声。 他笑,身子往后一仰,心说他就在这儿坐着,看那挨饿的人会不会受不了,出来觅食。 直至寅时,裴诃从外面回来—— 看到撑着脑袋在昏睡的李水徵,推开房门看到床上的裴昭。 大睡到天亮。 而还有一人,在天亮后才回家。 孤魂野鬼,披星戴月,拉开家门昏睡在床上。 谢恒想,好折磨人...... * 可折磨他的岂止是现世?谢恒做了个梦,梦里在和人争执。 对方穿粉裙子,像朵桃花似的,看不清脸,正在因为一件芝麻绿豆大小的事和他吵架。 谢恒觉得很无奈,问对方能不能不吵了。 那人却更生气,说他每次都这样,她明明不是在无理取闹,但“谢子陵你总觉得是我在找你麻烦!” 她气得握拳,这时旁边传来人声,他家里的一个姨母走过来,说吵什么呢,夫妻之间要多包容彼此。 “俗话说床头打架床尾合。” 所以和他吵架的那位,是他妻子。 谢恒心一动,很想去拉她的手,但他又确实别扭,有外人在,不方便动作。 因而绷着脸不吭声,只垂眼,目光落到他夫人的鞋子上,心道夫人这双鞋好像穿了有几年,他给她买的那堆呢,怎么不穿? 错过一人的反应——有人其实气得要命,很想揍谢恒,但这时候居然来了个姨母!又要在长辈面前保持仪态,她拳头松了又紧,笑着向她问好。 姨母。 谢恒本该听到夫人这一声,可这会儿,现世里传来一声轰响,将他拽出梦境! 只见浓烟滚滚,厨房居然失火。 “我来我来,”裴诃站在里边,将裴昭拉开,要把那个火焰冲天的铁锅拿开,李水徵却拍开她的手,“烫。” 一盆冷水无情浇过去。 没灭掉谢恒心里的火,他仅穿着里衣,头发披散,赤脚站在厨房门前,面无表情问,“你们在做什么。” 裴昭第一个回头,“哎呀”一声捂住眼睛。 李水徵第二个回头,“谢兄早上好,我们在做早饭。” 裴诃不回头,捏着衣袖的布料去握铁锅的把手,打算洗干净后再炒一次鸡蛋。 昨夜裴昭的肚子可是叫了足足一个时辰。 “好端端做什么饭,谁出的主意,出去吃不就好了?”谢恒道。 他失眠多梦,又错过夫人的声音,一大早就脸色铁青。 裴昭闭着眼道歉,“对不起,因为我们没银子出去吃,才会买菜回来做....” 还买了不少,李水徵看着旁边几大袋子,心说这小姑娘食量挺大,和他有得一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