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盛情难却,喝了几盅,因为是喜事,早有三分醉意在了。两人酒后谈心,更加投契,她有意恭维道:“以前只听人说赵夫人厉害,今日上门看了才知道,这么大的家业,亏姐姐一个人怎么打理得这么好,真是条条是道,像我们,当个小家就已经不成样子了……”
赵夫人听了,眉开眼笑,还谦道:“哪里的话,不过是胡乱应付罢了,糊弄些旁人还行,你这样开铺子做生意的娘子看来,肯定是破绽百出。”
两人互相恭维,说得十分投契,见外面酒令停了下来,赵夫人叫道:“阿修呢,早上还开玩笑说要来敬酒,怎么没影儿了……”
赵修听了,立刻屁颠屁颠跑来,他年纪还小,十五岁,出现在闺阁里倒也不算突兀。娄二奶奶喝了酒,也就算了。他执着壶挨个敬酒,赵夫人找补道:“按理不该让他来敬酒的,但有个缘由,这松花酒原也是宫里赏下来的,只赏年老勋爵,像我们这样的侯府都没有呢。但他父亲却得了一瓶,可见圣恩浩荡,二叔就阿修一个儿子,自然是留给他喝的,他却巴巴的留着,送给了我们,可见这孩子是孝顺的,二奶奶,不怕你笑话,我看这孩子,就好像自己的儿子一样,对他和景儿是没有分别的,如今咱们景儿的事了了,也就操心起他来了……”
她一面说,赵修一面斟酒,终于斟到娴月面前,娴月只装作不知道,看也不看他一眼,他先红了脸,道:“请小姐饮酒。”
娄二奶奶会意,道:“他年纪倒还小。”
“也不小了,已经十五了,他父亲就这一个儿子,自然是希望他早日成家……”赵夫人笑道。
要是换了凌霜,娄二奶奶肯定满口答应了,恨不得席上就把凌霜送出去算了,但偏偏是娴月,娴月的主意大,娄二奶奶又怕她,只能打哈哈道:“我看这孩子,也越看越喜欢,不如拜在我这,认个干妈。”
“这可认不得。”赵夫人大笑。
两人说笑一番,她也看出娄二奶奶是不肯松口的意思,只好转移了话题。可怜赵修敬了一轮酒,啥也没有,只能乖乖下去了。
酒席散时,天也黑透了,又坐了一会儿。赵夫人亲自带着丫鬟打灯笼送娄二奶奶上轿,两人挽着手,真是姐妹一样。赵夫人看着后面几个女孩子,又感慨一阵,说她要也有个女儿就好了。
“我这几个女儿倒是都好,但也各有各的脾气。卿云自然是温柔的,娴月聪明,只是这丫头主意太大,凌霜么,心是最好的……”娄二奶奶带着醉意说道。
赵夫人也知道她是在解释娴月的事,笑着点头。送娄二奶奶上了轿,她朝旁边的管家娘子看了一眼,后者连忙上前,把一个锦盒交给了赵夫人。赵夫人笑着放在了娄二奶奶手里。
两人都不说话,但娄二奶奶知道,这里面就是赵景的庚帖了。她也看一眼黄娘子,黄娘子也将随身的锦盒递给她,她也交给了赵夫人。
“以后咱们可就是一家人了。”赵夫人接过,喜笑颜开地道。
“能结上这门亲事,也是咱们两家有缘。”娄二奶奶红光满面地道:“以后就请姐姐多关照卿云了。”
回去的轿子本来是一人一顶,但凌霜临上轿,娴月却一反常态,直接挤了过来,直接坐在她旁边,握着她的手,把头靠在她肩膀上。
“怎么了?”凌霜摸她的脸:“喝醉了难受吗?”
娴月不说话,靠了一会儿,轿子走出去一段距离,才轻声道:“我心里有点不舒服。”
“因为赵景吗?”凌霜是知道她让了卿云的。
“呸,他也配?”娴月啐道。但她是这样的性格,凌霜不乱问一句,她也不会说出实话来:“我只是感觉,我们好像要失去卿云了似的。”
“卿云不是还在后面的轿子里坐着呢吗?”凌霜故意装作听不懂,被她捏了两下,才认真道:“你看,还是我说的有道理把,姐妹嫁出去就是不好,你还跟我犟,现在知道谁是对的了。”
娴月被她气笑了,把她掐了几下,伤感的情绪才好一点。
但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呢,人人都能不嫁,大家永远能聚在一个火堆边,烤着火,谈天说地,就这样一直聚下去,团团圆圆,岁岁年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