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才是重头戏。
当然中午的宴席非常好,云夫人特别会养生,这样热闹的流水席,还抽出功夫来娴月桌边打了个招呼,摸着她头道:“这道蛤子汤可要多喝,里面放了好多药草的,不然晚上风寒可顶不住。”
“知道了。”娴月还打趣她:“云姨也多吃点,下午别到处跑来跑去招待人了,你不在楼上,那些人打球都敷衍了事呢。”
“还有这样的事?”云夫人也说笑道:“好啊,都是我一百钱一天雇了来打马球给咱们娴月看的,竟然敢不卖力,我等会就说他们去。”
但下午云夫人确实清闲许多,看着仆佣们收拾了残席,把餐具都收拾了,因为晚上少有人留宿,所以晚餐就不用太操心了。她于是洗了脸,重新匀了妆,换了衣服,到楼阁上来和大家一起说笑玩。
她一来,娴月就活泼多了。凌霜虽然对男人毫无兴趣,但也知道人际来往的道理。比如这样的场合,娴月一个未婚小姐,绝对是热闹不起来的,最多不过眼波流转,逗逗赵修那种愣头青罢了。但云夫人既是长辈,身份又高,又年轻爱说笑,在娴月旁边,正好如虎添翼。就算调笑得过了分,也不过是说两句云夫人倚老卖老,说不到娴月身上去。
也看得出云夫人是真喜欢娴月,当自己女儿一样,不然不会这样着力。
她一坐下来,午后本来就暖和,太阳一晒,各位夫人小姐的大毛衣服都穿不住了,她更是怕热,索性把披风脱了,里面穿桃红衫子配湖蓝色裙子,那红衫子衬得肤白如瓷,荔枝一样白嫩。和桃花般漂亮的娴月倚在一起,跟亲母女似的。她自己也拿了柄绣竹叶的团扇来摇着,说笑一会,忽然叫道:“南祯,阿翊,过来。”
她一叫,就把娴月评的四王孙中的两个叫了过来,贺南祯一过来,卿云先莫名其妙脸红了,有些女孩子就转脸躲避了。
贺南祯和秦翊都穿着胡服,各有各的潇洒气度,贺南祯穿绿,秦翊穿玄,一个风流俊美,一个锋利英俊,都很听话的样子,像驯服了的猛兽,骑着马过来了,贺南祯站在楼阁下,仰着脸问道:“母亲,什么事?”
云夫人趴在栏杆上,用扇子挡着阳光,笑盈盈问贺南祯:“你们这样打球没意思,要不赌个什么?”
“赌什么?”贺南祯问。
“要不赌花吧?”云夫人问赵夫人:“赵夫人,你说怎么样?打马球赌花最安全,也不怕摔坏了人。”
赵夫人知道她是在指自己在外面到处说贺南祯和秦翊害赵景摔了的事,赌气道:“那就赌花吧。”
她自矜身份,并不从场上喊人,而是跟丫鬟说了两句,丫鬟去场上叫了赵景过来,赵修不明就里,也跟过来了。一过来就盯着娴月看,娴月躲在云夫人身后,趴在她肩上,只露出一张脸来,偏又爱笑,笑得人心痒痒的,只不看他。
赵景和贺南祯秦翊商量规则,娴月依偎着云夫人的肩膀,声音不轻不重地问道:“什么是赌花啊?”
“赌花就是在球门处立一支长杆,上面挂花枝,进了球还不算,还要取得长杆上的花枝,才算得分。”赵修情不自禁地答话道。
他声音倒是已经褪去了少年稚气,正变声,跟鸭子似的。娴月听了,便哼一声,道:“谁问你了。”赵修脾气好,嘿嘿两声,不说话了。
“赌花都不知道,还看马球呢。”荀文绮可不放过这机会,也过去和贺南祯说话:“南祯哥哥,你们准备赌几枝?”
“赌三枝吧。”赵景接话道:“杆子就挑一丈二高的,谁不会立马谁吃亏,怎么样?”
“你不怕摔,我还有什么说的。”贺南祯笑眯眯道:“只别摔花了脸,误了好事。”
卿云本来已经背过脸去避让,听到这话,在心里啐一声,更加坚定贺南祯不是什么正经人的判断。
赵景被话一激,就要应承。赵夫人却忽然道:“哎呀,别赌那么危险的。”
“那就一丈吧,在马上站起身就能拿到。”秦翊淡淡道。
凌霜听了,便忍不住冷笑了一声。秦翊人冷冷的,反应倒灵敏,立即瞥了她一眼。凌霜顾忌娄二奶奶在,并不理他。
丈二高的杆子上取花,对高头大马来说是很简单的事。但赵景的马刚到手,彼此脾性还没熟,越是立马这种激烈的事反而容易驯,反而一些精巧的配合暂时没那么熟。只怕这场赌花,赵景这边要输。
“现在是午正三刻,未时开打吧,打一个时辰就行。刚好云章他们今天也在这,让他们来当裁判,谁输了谁请翰林院的同僚们晚上去烟雨楼喝一场。”
“什么意思,今天还是桃花宴呢。”云夫人立刻不干了:“好你个贺南祯,当着面就拆你母亲大人的台是吧。”
“失言失言。”贺南祯笑眯眯:“月底请,这三天满京城谁也不准请客,谁请我去帮你砸场子。”
“这才叫有孝心呢。”云夫人也笑了。
“那就一言为定。”赵景沉着脸说定了,也不等赵夫人再交代一句,直接一拨马头,就去到了场中。凌霜本来怕他输了卿云脸上不好看,还想嘱咐他两句,又找不到理由开口,正犹豫呢,看他这样急切,在心里默骂笨蛋。
另一个笨蛋赵修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