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擎也确实沉得住气,娴月的晒书宴后,满京城都知道新科探花要找的是能和他论杨朱的女子了,赵擎那边只石沉大海。
蔡婳也还算沉得住气。
五月初,崔老太君家孙儿洗三,按道理,闺阁小姐是不用去的,但崔家近年败落,婚丧嫁娶常有人借故不去的,卿云感激崔老太君性格刚正不阿,把她当成自家长辈来尊敬,连娴月也给卿云面子,亲自道贺。
蔡婳和凌霜自然也都去了,蔡婳还好,凌霜一去,秦翊也去了,倒把崔家少爷弄得不知怎么接待才好了,好在他只是露了个面就走了。崔老太君为人正直,倒也不把这事当成是什么了不得的荣耀,对蔡婳和凌霜也是和其他女孩子一样接待。
崔家和赵家是姻亲,赵夫人亲自道贺,但赵擎显然是不会来的,所以凌霜也没觉得有什么事,去崔家的外府逛了逛,看到了崔老太爷当年的下马石,还有先帝御笔亲题的一块匾额,崔家虽然败落,旧日的架子还在,下马石都生了青苔,当年的正堂虽然收拾得整洁,但东西都眼见着破败了,真有种碑沉汉水沧海桑田的感觉,凌霜手摸着正厅的柱子,京中大小宴会她参加了三四十场,唯一比得上秦家的柱子的,也就只有崔家了。
她想和蔡婳聊聊这沧桑感,过去找她,却见到玉珠碧珠面有得色地从画堂里面走出来,进去一看,蔡婳眼睛都红了。
“怎么回事?她们又欺负你了?”凌霜问道:“要不要我去教训她们一顿。”
蔡婳勉强笑道:“我又不是小孩子,还能随便让人欺负了,别傻了。”
“那你哭什么?”凌霜问道。
娴月看不下去,过来把凌霜弄走了,等到了没人地方,才悄声告诉她:“赵家向三房提亲了。”
“赵景?”凌霜惊讶地问:“求的玉珠还是碧珠?”
娴月被她气笑了。
“你笨起来也是真笨啊,赵景怎么可能求娶三房,他要看得上,早求了。哪会等到现在。这些小姐里除了卿云,他看得上谁?如今卿云退了婚,他更加憋了一口气在心里,不找个比卿云出色的,怎么会甘心?他们母子俩眼睛都长头顶上呢,亏你想得出来。”
“那是哪个赵家?谁提亲?”凌霜满头雾水。
“当然是赵修啊,难不成是我?”娴月嫌弃地道:“赵修是好美色的,自然是看中玉珠了,他爹反正不管他,他看上谁就让赵夫人来提,赵夫人巴不得恶心咱们家一下呢,自然屁颠屁颠过来提了。”
“诶,虽然也知道他心性未定,但这移情别恋也太快了。你成婚才多久,他就释怀了?”凌霜嫌弃地道:“怪不得呢,上梁不正下梁歪。”
娴月顿时笑了。
“谁移情别恋了,哪有情,他单相思而已。你可别在这败坏我名声。”娴月把她额头点了一点,道:“行了,别在这歪缠了,还不去安慰下蔡婳,她心里可难受了。”
“这有什么可难受的?”
“听听,这也是圣贤书读出来的。”娴月笑她:“要是赵修真和玉珠订了婚,赵擎和蔡婳更没可能了。虽然赵擎续弦也多半是娶年轻小姐,但要是和自己儿子娶了一家出来的,又是同辈,岂不被人笑死了?做大官的更忌讳这个,一辈子的把柄呢。你快去宽慰下蔡婳吧。”
其实凌霜也不知从何宽慰起,进去在蔡婳身边坐了一会儿,总想不到话头,反而蔡婳自己苦笑,道:“都说道然自然,冥冥中自有天意,该你的总是你的,不是你的强求不来。亏我自诩道家,却勉强到这地步,实在是可笑。”
她这句话一出来,凌霜就知道她是放下了。
果然,这次娴月再策划端午宴的时候,蔡婳就认真参与进来了,认真出主意道:“从来京中聚会只知道曲水流觞,要我说,不如认真做个诗会,正好端午也适合作诗,屈子的现成典故都在……”
娴月虽没全部采用,但也觉得耳目一新。两人商议了许久,这次卿云却没提什么意见了,只是等凌霜和自己独处时,认真问她:“你觉得崔老太君如何?”
凌霜不解:“怎么忽然问起这个?崔老太君为人自然极好,值得敬重。”
“你不是一直想找个人让蔡婳认亲吗?咱们家老太君那边是不太可能的,她一直说愿意,其实也只是敷衍你呢,蔡婳虽好,但嫁去别人家里,从媳妇做起,也要至少十年才见成效,她未必见得到,又怕蔡婳不回报,白出一份嫁妆,所以敷衍你。”卿云条缕清晰地道:“所以我认真在心里筹谋了一下,太妃娘娘那边只怕不成的,嫁赵擎她还有可能做个顺水人情,嫁别人是不成的,只有崔老太君,又正直,又怜贫惜弱,只是崔家如今也有些萧条,不知道蔡婳是否乐意?”
凌霜一听,眼睛都亮了:“我问蔡婳去!”
卿云连忙拉住了她,责怪地道:“你别这样见风就是雨的,事缓则圆,这事是个尴尬事,你想想,要是事还没做成,先说得双方知道了,但凡没成,双方都要疑心是对方看不上自己。多伤人?依我看,我们先旁敲侧击套套她们的话,要有九成把握,才好开口。不然结亲不成,反成仇了。”
凌霜嘿嘿笑了两声,想起了自己当初劝娄老太君认蔡婳不成,两人反而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