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念和丹缇跟在常猎户身后走进了一家院子。 常猎户看起来十分生气,他坐在院中的凳子上,缓缓从怀中掏出一根红绳。 他呆呆地看着这红绳,眼中全是悲伤。 “二郎,你究竟在哪儿啊? 莫非你也像蛇人狗娃一样遭了毒手? 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阿爹都不会嫌弃你的,你好歹出现让阿爹见你一面啊!” 说着说着,常猎户眼中竟有泪光闪烁。 “阿迟,莫非他的孩子失踪了?”丹缇颦起了眉。 “该是如此。”迟念点头,“方才围观的人群说过,他是外乡人。现在看来,他极有可能是来这里找孩子的。” “你是说,他的孩子被胡老三抓走了?” “是拐。”迟念眯了眯眼睛。 “拐?为什么要拐孩子?拐去哪儿?” 听到这个问题,迟念幽幽叹了口气,她看向常猎户,眼中满是悲悯。 “为了钱。 有的人牙子会将拐来的孩子卖给无儿无女的人家,这是最幸运的一种。 还有的,下场极惨。 他们会打断那些孩子的手脚,将他们弄成残废,让他们装成乞丐上街乞讨。 还有一种就是我们方才所见。 他们会将拐来的孩子做成各种怪物,牵到街上供人玩娱。 无论哪种,都只是人牙子的赚钱工具。 在人间,这叫采生折割。” “采生折割?好残忍!”丹缇眉头紧皱,“他们怎么敢做如此伤天害理的事情!难道他们不怕遭报应吗?” “人为财死,报应对他们来说不过是明天事,明天事,何须提。” 闻此,丹缇神色复杂。 他来人间的时候不多,对人间的事情不甚了解。 以前听鬼差说过人心难测,可亲眼见到,还是震撼。 “可是,”丹缇还是不敢相信,“人怎么会变成狗呢?那些人牙子为什么要人假扮怪物?” “还是人性。”迟念冷哼一声,“你可听见围观的人叫那狗娃是什么?小怪物。 太平久了,安逸久了,人们就喜欢找稀罕的东西玩儿。 他们知道狗娃是人,但又不拿他当人看,因为只有怪物这个身份才能让人开心。 可他们不知道,或者说他们根本不在意那些孩子受的苦。 丹缇,你知道人是怎么成为狗娃的吗?” 丹缇摇了摇头。 “剥皮。”无力感再次涌上迟念的心头。 她专司冤鬼怨鬼,见惯了恶毒的人心,第一次知道采生折割时,她心痛不已。 再次面对,她仍觉得自己徒有神通。 她不能左右人间事,只能眼睁睁看着悲剧一次次上演。 迟念深吸一口气,继续道:“用刀子将他们身上的皮刮下去,再将狗毛放在模糊的血肉上。 等人的身体恢复时,狗毛就会和人的皮肉长在一起,这就成了狗娃。” “……”丹缇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也许这行为不如酆都的刑罚骇人,可酆都的刑罚皆是据因判果,但那些被害的孩子却是遭受无妄之灾。 正要说些什么,迟念拉住了他。 “嘘,有人来了。”迟念忽然指向门口。 她话音刚落,常猎户家的院子忽然被打开了一个缝隙。 接着,整个门都被打开。 “不在这儿。”一个小伙子面容竣冷地吐出四个字。 “这儿也不在?这可是最后一只厉鬼的所在了,不在这儿还能去哪儿呢?” 另一个小伙子却是打着哈欠,眉间全是困意。 来者是两个柳家除妖师,他们悄悄打开门看了一圈儿,发现迟念和丹缇不在后,便明目张胆地聊了起来。 “继续找。”又是干净利落的两个字,第一个小伙子转身就走。 “欸!你他丫的等等我!你个逗比大晚上的装什么高冷啊,一起吐槽几句不好吗?” 在另一个小伙子的抱怨声中,二人逐渐远去了。 “有妖气!”丹缇皱眉说了一句。 “嗯。”迟念冷冷看了那两个背影一眼又转向常猎户,“他说这是最后一个厉鬼。” “那小伙子不是除妖师吗?他怎么知道常猎户是厉鬼?”丹缇话刚说出口,便恍然大悟,“圈套!” “没错。” “阿迟!难道这圈套是柳家设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