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多想,白展堂急忙将郭芙蓉抱回了她的房间里。他将郭芙蓉的身体小心翼翼地放在她和莫小贝平时睡觉的土炕上,之后便立刻像上次那样为她施指止痛。这一次他使足了力气,郭芙蓉已然晕厥,如此蛮横的力道尚不能将她唤醒,可见方才发病之重。 白展堂忧心忡忡地望着那躺在炕上的姑娘,面色凝重。他很清楚,现下当务之急就是为她止痛,郭芙蓉的这种痛他不能感同身受,可每次当他看着她发病,看着她在刹那之间变得苍白,他都会想起两年前他在这里亲眼看见郭芙蓉面无血色躺在地上时的那个场景,那一次他险些与她天人永隔。 他承认自己是个胆小鬼,所以他害怕,他怕得要死。他怕眼前的这个女孩儿出事,他不愿也不想看到她再受哪怕是一丁点儿伤害。 这土炕拔凉拔凉的,还这么硬,我得赶紧去把它烧热了。 看着女孩紧锁的眉头略微有些松动了,白展堂提到嗓子眼儿的心才将将放下,连忙赶去生火烧炕。虽说阳春时节已至,可晚间却还是凉的,他将内力注入炉火,希望能尽快将那冰凉的大土块子烧热。方才那一指已经消耗了他不少内力,估计烧完这火,他的内力也不剩多少了。 他们在客栈重逢的那一天,白展堂便亲眼见过郭芙蓉发病的样子。那样短暂的发作,剧烈的疼痛,无论怎么解释,都是极其不正常的。他从未见过有哪个人的头疼病会严重到如此地步。当时他心中便有疑惑,芙儿的身体一直很好,那时她曾带着自己跋山涉水,说成日与师兄们玩闹也不会觉得累,她到底是如何害上了这难缠的毛病? 他不知道受凉会不会令郭芙蓉的病更加严重,可凉寒之气入体总归是没好处的。且施指点穴也只是暂时缓解疼痛的法子,虽说管用些,可终究是治标不治本。此时他只恨自己当年为什么不与师父好好学学如何把脉,若是能知道她这病因何而生,他方才也不会那样束手无策了。看着她倒地不起,而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他只能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乱作一团。 一炷香的功夫,白展堂便回到了房中。他快步走向那土炕边,见她面色恢复了些许,原本紧锁的眉头也已经平复,便知她此时已经好受许多,只是额头上还有些汗珠。他伸手摸了摸土炕,温热的触感让他安心了些许。他轻轻坐在了郭芙蓉身边,看着她的样子心道这丫头八成是已经睡着了。他打了温水,用毛巾沾了,细细的为她拂去额头上的汗珠,闻得她的一呼一吸越来越平稳,这才放下了心。 芙儿她没事了,我是不是该离开了? 小贝在掌柜的那,今天晚上估计是不会回来了……要不然,我就再等一会吧,以防不测…… 白展堂向门口处张望着,他很清楚自己的想法。他承认自己有私心,可他更怕如果自己离开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芙儿又会突然发病。他不知道什么样的痛能让那个从小便像个侠女一样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孩疼到站不起身?那样的痛苦他难以想象,所以他更加不想留她一个人独自承受。他只是不想离开,想一直这样守着她罢了。 芙儿她不会生我气吧? 她现在需要人照顾……四更,最晚五更之前,我便离开这儿。 经过一番思想斗争,白展堂决定留在郭芙蓉房中守夜。他原本害怕郭芙蓉知道后会生他的气,骂他无耻的淫贼,可又实在放心不下。不一会儿他便想明白了,两害相权取其轻,芙儿生气顶多骂他两句,这几个月以来,她从没跟自己动过手,所以对于他来说,守在这里看着她才是最好的选择。 他侧过头看着郭芙蓉的脸庞,睡着的她看起来无比乖顺。她将身子侧过来,微微蜷缩着,许是有些凉着了,白展堂见状便帮她将被子拢了拢,又像从前那样轻轻抚摸着她的发顶,平素神采奕奕的眸子看向那女孩时却溢满了心疼。 芙儿她,她……怎么能吃得下这苦呢? 白展堂一边看着她,一边抬眼打量着这间与她格格不入的屋子,恍然间想起了初见她时的场景。她的小院儿,她的闺房,她的绣床……她本就是官家小姐,郭家大院才是她应该待的地方。只是如今……莫说这屋子,就连身上的衣服都与她这张脸十分不相衬。她穿的不再是儿时身着的软烟罗,从头到脚也没有一件像样的首饰,成日素面朝天,还要做扫地擦灰儿的活儿。此刻,她正睡在土炕上。 这儿连张像样的床都没有。只怕来这同福客栈之前,她是连见都没有见过土炕的,白展堂心道。 我不在你身边的这些年,你都经历了些什么? 白展堂有些后悔,他开始责怪自己为什么那么久都不回京城看看她。他还记得那些红豆,当年与他城郊送别时,他曾亲口承诺他会回来。那小小的人儿粉装玉琢似的,从怀中掏出绣着红豆花的手帕。他依然记得将那细绢握在手中的触感,里面包裹着的红豆颗颗分明。她对他说过,她会想他。她还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