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泉终于拿着抄好的笔记从掌柜那领到了十个铜板,若不是错了五次废了五张纸赔了五文钱,他原先能赚十五个铜板。 他走几步便摸摸怀里的十个铜板,高兴之余不免有点小小沮丧,看掌柜的眼神,大概不会再要他来抄书了...... 艾夫人坐在院中的树下,睁大已经能看清远处的双眼紧紧盯着院门,等艾泉回来他一定要狠狠打他的手心,让他不敢再如此莽撞行事。 随着时间慢慢流逝,他的气恼渐渐变成了担忧,担心儿子是不是又变成了傻子,不认识回家的路,或是,遇到了歹人...... 思来想去,她越来越害怕,扶着树干快速站起来,准备开门去报官。 就在这时,院门嘎吱嘎吱叫了两声,艾泉哼着小曲迈着轻盈地步伐走进家门。 “娘,我们今天晚上吃蛋羹。”他像个邀功的幼儿园小朋友,嘴巴上翘,眼睛弯弯,满面得意。艾夫人愣住,她已经很久很久没见到大儿子的笑容了,曾几何,圆呼呼的小脸蛋总像那明亮耀眼的小太阳。 现在,小太阳又回来了,还带来一阵沁人心脾的春风,将悬在艾家上空的愁云吹散了,半片都不留。 “哪来的?”艾夫人收回神,又开始瞎想,以为鸡蛋是好心的邻居或是什么人送给自家儿子的。 “我帮钱家书肆抄书赚了十文,还剩六文,”他将六个铜板放入艾夫人手中,“娘放心,以后,我来赚钱养家,让你们不愁吃穿!”艾泉抢过娘早上的誓言,扛到自己肩上。 抄书这个活,年少的艾远也曾做过,“抄书太苦,别去了。”说完她将六个铜板重新塞给艾泉,面上冷冷地心里却为儿子挣到钱乐开了花,“娘有钱,你自己留着花。” 艾泉从母亲那里得知,父亲流放到辉城只需做些强度最低的四级活,有吃有住,每月还发放少许工钱。 而且,辉城是所有流放之地中最富裕的城镇,那里的生活并不似传闻的那般贫瘠落后。 听了这个消息,他对父亲未来的担忧少了一小半。 “爹爹,别走!”艾丽又在梦中皱着小脸喊父亲,眼泪染湿了大半个枕头。 自从父亲被关进大牢,娘弟弟妹妹都消瘦了很多,两个小的之前也和他一样是个包子脸...... 每晚听着弟弟妹妹梦里都喊着爹爹,他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不如和父亲一起去辉城,再穷再苦好歹一家人在一起。 那么远的路,徒步走是不可能的,必须租个马车,还是那种带车厢的,遇上刮风下雨,娘和弟弟妹妹不会被雨淋湿,一旦感染风寒,在这个医疗技术平平的时代,是会死人的! 除了车,还要准备足够的干粮,日常救急的草药,睡觉的被褥,补充维生素的蔬菜,取暖的干柴木炭,马儿的口粮...... 如此一算,艾泉顿觉脑壳发烫,涨得疼! 第二天清晨,艾泉拉着他们的手试探道:“康儿丽儿,我们和爹一起去辉城,可好?” “好,我不要和爹分开。”两小只眨了眨乌黑亮丽的大眼睛,完全同意。 艾泉挨个地抱了抱他们,就是不知道娘是否也这么想。 “大哥现在出去干活,你们好好在家呆着,没事不许乱跑。” “我也去,我也去!”两小只拉着他的手不放,“我也想赚钱。” “不行,你们也出去,谁照顾娘?”艾泉抛出一个任务。 “照顾娘”给了两小只莫大的责任,“我一定会照顾好娘 ,大哥你去吧!”艾康拿出了小小男子汉的气魄。 “我也会照顾好娘。”艾丽抬起小脑袋向艾泉保证,二哥可以,她也能做到。 “乖。”艾泉揉了揉他们的小脑袋,出了门。 钱家掌柜见他进来,直接拿出笔记和纸墨递给他。 艾泉愣住,他以为钱掌柜今天肯定会拒绝他,早早准备了一番说辞,“谢谢掌柜,谢谢。” 有了昨天的经验,他今天仅仅写错三次,赚了二十七个铜板。 本想再抄一本,被钱掌柜一口拒绝,说客人只定了三本...... “请让让!请让让!”一辆马车从街上疾驰而过,车夫大声赶着路人。 “这是哪家的马车?”买墨的客人好奇道,除了特殊情况,通城内禁止纵马。 “景大人家的,一定是景老夫人又犯病了。”见客人面露不解,钱掌柜继续道:“景大人的母亲一年前被毒蛇咬伤,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命是保住了,却落下个病根,心口时不时地会突然剧痛,疼得饭都吃不下,太医院的大人们对她这病都束手无策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