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淋浴间,温热的水从头顶喷洒下来,冲刷着汗渍灰尘,哗哗的水声中袁萌放任思绪如旷野上的野草一般不停生长。 白天跟两个好友聊了一通,以为已经忘却的记忆重新打开封尘。 她记得一开始男生是背对着她的,她努力忽视扑通扑通的心跳声,以前所未有的态度认真地说:“我喜欢你,我们可以在一起吗?”时,男生转过身,手里的书“啪”一声被他扔到一边,神情冷漠,然后开口。 以前虽也有被拒绝的,像那个约她到Q大再谈的男生,礼貌的场面话说完就结束了。双方都不会难堪,毕竟她也不会死缠烂打,从没遇到像季温谦这样冷漠又刻薄的拒绝。 虽然十六七岁的袁萌的恋爱被苏娅吐槽过很多次像幼儿园小朋友过家家一样幼稚,但她找个人谈场恋爱的态度是很认真的。 天真浪漫的心像一棵即将蓬勃向上生长的幼芽,被突如其来的一盆夹带着冰块的冷水浇得死死的。 虽然,虽然……在那之前她确实“交往”过几个男朋友。 但是,她罪不至死吧? 热水从头顶落下席卷全身,又变成袅袅的热气,萦绕在浴室上空,如同她此刻纷乱的心绪一般,理不清,又躲不开。袁萌想着心事,冲着澡,不知不觉洗了好一会,直到苏娅敲响卫生间的门说她电话响了,她才胡乱擦干身体穿好衣服出来。 是爸爸。 袁爸爸是身在蓉城,心在女儿身边。 工作再忙,每周都至少要打一个电话给乖女儿的。前几天电话的时候,袁萌在出差,不方便多讲。今天周末,袁军没了顾忌,敞开了聊。从吃穿住行聊到季生平两口子,聊到袁萌的工作,袁军老话常谈,叫她工作不要太辛苦,如果觉得累就请假休息,大不了辞职不干。 最后,聊到他自己,他又跟袁萌拍胸脯保证,今年以后,他可以不用常驻蓉城了,他要回来了。 这话他过几年就要讲一遍,尤其是最近几年,几乎年年都要提。袁萌已经不太信了,以前他刚去蓉城的时候,她还小,也不习惯住别人家,那时候很希望爸爸可以回来陪她。过去了这么多年,她已经渐渐习惯了爸爸不在身边,对爸爸的情感需求已没有十几岁时那么大了。当然这话她不能说出来,说出来爸爸肯定要伤心的。 因此,她虽然不信,但还是对爸爸表示,希望他这次说话算数,早点回来。 季温谦很晚回到家,偌大的房子里漆黑一片,也没半点声响。 他一向不是多管闲事的人,但在意识到他在干什么之前,他已经站在二楼袁萌的房门前了。没有一丝光从房间里透出,寂静无声。他敲敲房门,毫无反应。 他眉毛微皱,并未多想,握着车钥匙的手揣进口袋,转身走了。 第二天早上,季温谦睡到自然醒,起床后发现房子只有他一人。另一人,不知是一夜未归还是晚归又早出。转到厨房找吃的,冷锅冷灶的实在找不出来什么。冰箱里倒是有一些,不过都是凉的,也不想吃。 他打了个电话给他妈。 “醒了?过来吃早饭啊,做了你的。”梅芳好像是等着他的电话,一接通就直接喊他过去吃。 季温谦进屋后发现只有他妈和弟弟在吃着早饭,没有其他人身影。接过梅芳递来的碗筷,他问:“爸呢?” “跑步去了。” 季温谦挑眉,不知道什么时候父亲的生活这么健康了。 梅芳却看着他叹息道:“还不都是是因为你!” 嗯?季温谦感到无辜,他这次回来跟父亲还没有说过什么呢。 “你不要回来帮他,他还要再继续工作20年,可不得把身体搞好!” 说这个季温谦就无话可说了。 季温礼在旁边好奇:“那20年之后,哥就回来了帮爸了吗?” 梅芳剥着鸡蛋逗他说:“啊,那时候你长大了,哥哥不帮,就靠你了呢。” 季温礼一听,着急了:“别啊,哥哥有自己的工作,我不也有自己的?” 梅芳倒是没料到自家企业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了,没想到两个儿子都这么嫌弃,于是好奇地问小儿子:“哦,你要做什么?” 季温礼却止住话头,没直接回答,黑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转,人小鬼大地说:“还没想好,不过我还小,有无限可能,你不能现在就把我未来给定好了。” 季温谦悠哉吃着小笼包,嘴角弯了弯,这小子人不大心眼还不少。 梅芳回答小儿子:“你想得还挺多,赶紧吃饭吧,你今天上午有一节英语课。” “不要吧。”说起要上课,季温礼就没劲了,“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