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上“杀”字刚一出口,一道巨雷从天而降,轰隆隆在殿内炸开。刚被子书律安抚下来的情绪,又在这一个“杀”字和一道惊雷中汹涌起来。 “子书先生救朕!” 小皇上周飞策两手向前抓着床沿,仰头看向子书律,小小的脸上又满是泪水,哭着求救:“朕怕!他们都想杀了朕!子书先生救朕!” 子书律仍是站着,怀袖在他身后,并不能看见他的表情。可就在刚刚那道惊雷响起的瞬间,怀袖脑仁儿一疼,忽地想起些什么。 小皇上的哭声还在耳边,怀袖低着头,上前一步牵住先生衣衫,轻轻一拽。 子书律并未回头,只伸手将怀袖往自己身边一拉,让她离自己更近。 雷鸣之声渐渐隐去,只剩下小皇上的哭声尤为响亮。怀袖越听他的哭声越觉心头酸涩难忍,尤其是刚才那番莫名而来的记忆涌现后,也不知哪里来的胆量,趁着小皇上正哭得上劲,怀袖又拽了拽子书律的衣袖,轻声唤他:“先生。” 子书律这才看向她,微一挑眉。 怀袖又低声道:“先生,弟子想去安慰陛下。” 子书律闻言皱眉,疑惑伴着不敢置信。他不知怀袖何出此言,也没有打算让怀袖近身御前。 怀袖却转眸看向小皇上,五指藏进长袖之中,暗暗攥紧了。 方才巨雷轰鸣之时,她忽然想起来些什么。 那是一间同样灯火通明的屋子,装饰堂皇,置物精巧。屋内一张金丝楠木的架子床上,裹成人形的锦被不停发抖。 屋外,暴雨雷鸣之声不断,不时有闪电落下,窗外暗夜一瞬亮如白昼,又很快归于极夜。 怀袖只有视线在那屋中,她看见床榻之上的人不停发抖,啜泣哭声断续传来,像是小姑娘的声音。她想上前去安抚,却发现自己没有肉身,只能看见,不能触碰。 锦被中的小姑娘似乎不敢露头,就这样瑟缩着哭。不一会儿,有人推门进来,门开的瞬间,风雨刀片一样刮进来,惊的床榻上的小姑娘哭声更大。 “不怕不怕,阿兄来了。” 怀袖这才看见,来人是一位年轻男子,说话声音温柔清澈,径直走到榻边坐下,掀开锦被,将藏在里面的小姑娘搂在怀中,轻拍着背安抚着。 小姑娘被他搂在怀里,这才终于放声大哭起来:“哥哥怎么才来!” “都是阿兄不好,来晚了。” 怀袖看着眼前场景,忽然觉得心肠绞痛,一种极其痛苦极其深刻的情绪在胸膛之中燃烧着。恍惚间,她觉得自己就是那小姑娘。 可她不认得这间屋子,也不认得推门进来的年轻男子。纵然她觉得亲切,可她脑中空白,寻不到半分相关记忆。 暖灯照耀的屋子里,男子还在安抚小姑娘,他将她搂在怀里,任她放肆地哭,等她哭够了,才轻拍着她的背,温柔哼唱道:“秋兔儿跑,压小草,追小鸟。秋兔儿乖,风不坏,雨不坏。秋兔儿睡觉秋兔儿笑,一觉睡到大天早。” 男子的声音像是雨夜暖光,不仅止住了小姑娘的哭声,也让怀袖心底生出一片柔和安稳。 怀袖听不懂这首歌,可她听见那男子唱“秋兔儿”,莫名想起了先生送自己那支秋兔毫,心里一刺,像是昏了头,不等先生应允,就上前往御榻而去。 她的身影出现在子书律面前,等子书律伸手想将她拉住时,她已经踏上朱红御阶,只余衣衫一角从自己掌心滑过。 子书律情急,喝她一声:“阿袖过来!” 怀袖像是着了魔,什么也听不见,仍往前去。 小皇上见她上前,骤然警惕起来:“你想做什么!子书先生,这人是谁!” 怀袖温柔地笑着,如同她记忆中所看见那位男子。她笑着走到小皇上面前,蹲下身子与他平视,柔声道:“陛下不要怕。” 小皇上周飞策被她这句话击中,一时愣住。 他很少得到人的安慰理解,偶尔哭闹,也只被当成不够懂事没有担当。怀袖忽然道一句“不用怕”,倒让周飞策有些不知所措。 他看着怀袖伸手,将自己紧扒床沿的手握起来,轻柔地拍着自己的手背。 周飞策惶惑,下意识抬眸去看帝师,见他面色铁青似要上来拽走这位书童,忙开口制止:“子书先生不要。” 夜雨雷电还没有要停的意思,怀袖轻轻拍着小皇上的手背,学着记忆中的男子,轻轻哼唱着那首歌:“秋兔儿跑,压小草,追小鸟。秋兔儿乖,风不坏,雨不坏。秋兔儿睡觉秋兔儿笑,一觉睡到大天早。” 怀袖的声音轻柔婉转,哼起歌来有如山间灵雀,令人闻之心动。小皇上听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