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地图来看,他们刚刚离开谷县的图通镇,此地应该是戴若镇的如山,谷县与濮县的分界。可邢慕禾清楚记得之前回程时未经过此地,看来几人是误打误撞走了一条新路。 天也渐渐明亮,林中鸟鸣也此起彼伏起来,颇有生机。 骆子寒推了推还在熟睡的朱仪清,昨日的醉酒致使今日还是有些头痛,他拍着额头,却忽然想起方才邢慕禾的举动,不禁嘴角一弯,不料此举却惊醒了还带着些困意的朱仪清。 “骆大哥,你你你......你对着我笑什么?”朱仪清迅速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可声音还是有些哆嗦,一向英明神武的骆大哥突然对自己笑着如同女子含羞似的,实在让人害怕。 朱仪清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昨日同骆子寒一同饮酒,接着一同驾车,一同闲聊,如今竟还一同睡在这马车。他静静发呆苦思半天,却还是什么也想不起来。忽然他看了看周围,却只骆子寒一人,惊讶道:“楚玉和穆仵作呢?” “在找我们吗?” 邢慕禾悄悄掀开帘子,吓二人一跳,“你们可是醒了。” “宿醉一夜,可好些了,头疼不疼?” 骆子寒摇头,却禁不住朝着她倏然一笑,邢慕禾被那笑容晃得有些愣神,脸上也挂上一丝红晕,“此地是戴若镇郊外,去镇上用些餐食再启程吧。” 听得此话的骆子寒与朱仪清也下了马车,可看到眼前直入云霄的大山也不禁咋舌:“这是误入了哪个仙境?” 眼前群山环绕,身后亦是密林一片,似有雾气氤氲,遮挡远处视线,空气中也带着几丝湿润,耳边时而传来几声鸟鸣,若仔细听也能听见流水淙淙,倒也别致。 “看来是天公引路,带我们来此欣赏这人间盛景呢。”邢慕禾对此美景甚是满意,本为赶路的几人却误打误撞来此与世隔绝之地,真是幸运。 又欣赏片刻,终是抵不过深林寒气和腹中空响,一行人恋恋不舍地与此如山美景告别,准备先去镇上备些干粮再行归程,许是被马嘶声所掩盖,并未有人发觉在他们走后远处传来的一声巨响。 “客官久等了。”四人仍念叨着如山景色,小二适时端来新做好的汤面打断了几人的聊天。邢慕禾将饭钱递了过去,便捧起一碗吃了起来。 “听闻如山那死了个姑娘。” “如山?”邢慕禾悄悄听着另一桌客人的闲聊之语,有些好奇,这不是方才他们刚离开的地方吗。死了个姑娘是何意,她按下心中疑惑,耳朵却仔细听着。 “啥时候死的?” “就刚才啊,老柳想着早上去抓条鱼给他媳妇坐月子,怎料发现这姑娘,就死在泉水附近。” ...... 听到此处,邢慕禾实在想了解情况,便端起饭碗,又带上一盘小菜,凑到几人面前:“几位大哥,如山真的死了个姑娘啊?” 那男子一身布衣,脸上也布满劳苦人的印记,他打量邢慕禾一番,回首看了眼宋楚玉的身形,知晓几人是外乡人,又见那小菜心里痒痒,终是开口道:“可不是,那姑娘是摔死的,脸上都没一块好地了,给老柳吓得现在还躺在医馆呢。” 看来是坠落时脸朝地,这才毁了容。邢慕禾微微垂下双眸,她自是清楚从山间跌落之人定是回天乏术,既是姑娘,想来年岁也不大,也不知那女子的家人知晓后有多难受。 “他那媳妇才刚生了孩子,老柳也是命苦,好心想给媳妇补补身子,怎料遇上这档子事,真是晦气。”桌上另一人满脸愤懑。 “可别说了,想想真是连这饭都没法吃了。”男子叹了口气,满脸嫌弃却又舍不得地还是将碗中素面狼吞几口吃完,“小兄弟,我们还赶着做工,你慢慢吃啊。” 邢慕禾点了点头,眼神微愣。骆子寒目视几人离开后,也坐了过来:“在想什么?” 邢慕禾抬头看了他一眼,默默地注视着碗中的汤面,竟也没了半分胃口:“方才我们便在如山,若我们仔细些,说不定便能发现那姑娘,她便不会丧命了。” 骆子寒静静地倒了杯茶:“这并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我的错。世事无常,若碰上此事,我们身为公门之人自当相救,可芸芸众生,个人福祸不同,凡事尽力而为即可,莫要苛责自己。” “可是......”邢慕禾还想再说几句,可话到嘴边也不知该反驳什么。骆子寒是捕快,想必诸如此事的事情见过很多,或许也曾尽力相救却又无能为力,可她还是忍不住地责怪自己,若是她能够多走远些,多看看那周围,说不定能将其救下也未可知。 邢慕禾叹了口气,端起茶杯放在嘴边,停留片刻终是默默地起身。百姓既已经知晓此事,想来也已报官,此地为两县交界,也不知是哪位县令掌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