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音朝着刚刚声音的方向看去,露青直裰的影子正往她这边走来。 原来救苦天尊真的会显灵,她也可以拥有好运气。 拍掉身上的土时,岑音顿住了。 发髻乱飘飘的还不算,头上一根簪子也没有。她转头望了眼身后几步远的坑,又憋了一口郁气。 来不及打理,那人影已经看到了她。 “岑姑娘?” 岑音撑坐在地上看着苏溪墨走近。 苏溪墨目光从她的下裙扫过,上面有泥土,草屑,但并不皱乱。他距她两步远时停住,弯下身与她平视,恪守着君子风度。 “你可有受伤?” 两人视线仅一步之遥,岑音含泪望他一眼,一只手掐住大腿,泪珠一颗一颗从腮边滑落。 “没有。” “岑府上的下人还在找你,我们回去吧。” 他对她伸出手,这只手修长白皙,是读书人的手。 是岑府的下人找了他帮忙。 岑音偏过头躲开,眼泪掉得更凶,寂静无声的掉,比啕哭更揪人心。 苏溪墨没继续说话,岑音微微朝他那边看了一眼。 一方素帕子进入了视线模糊,带着淡淡墨香。 岑音接过帕子,擦干泪后发现上面还真有一个墨点。 苏溪墨浅笑,“我写公文时不小心沾到的,姑娘放心,这帕子没用过。” 他再次朝她伸出手。 岑音恍惚想起前世,被苏溪墨困住的那几天,她翻墙掉了下来,他就是这样想拉自己。 不过那时,他站得远些,似乎是知道自己嫌弃他而刻意保持着一个合适的,不会加重反感的距离。 这是第二次。 岑音止住泪,隔着帕子拉住他的手,轻捏后又松开,“还是算了,我腿受伤了,起不来。” “那我背姑娘。” 这是岑音想听的答案,这么轻易就说出口了? 岑音抬起哭红的泪眼看向他,这人神情认真不是作假。“可是我如今这副样子,还怎么回去。” 苏溪墨琢磨着这句话里的深意,往她身后瞥去。 岑音偏首挡住他,乌黑的及腰长发被林间晚风吹起,瞬时散乱无比。 他的注意力又落在这如瀑的乌发上。 青色直眉,美目媔之。 她变了好多。 苏溪墨在她灼灼的眼神暗示下,取下冠上发钗,于手中一分为二,递了一半给她。“岑姑娘若不嫌鄙陋,便先用此物将就一下。” “不嫌的。”岑音接过那半只发钗,牵住他未来的及收回的衣袖,“你能帮我吗,大人?我看不见。” 苏溪墨将袖子扯出,直起身子与她保持距离,清俊的脸上仍旧留有温和笑意, “我只会梳男子发髻。” “嗯。” “梳好后便能回去了?” “嗯。”岑音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目光楚楚。 苏溪墨说了句好,从她手上拿回发钗,坐在了地上。 原来有人这样好说话,岑音还从未有过这种体会,先前的担心全都在他的温声细语里消散了。 她担心他讨厌她,担心他抓着案子不放。 两样他都未表现出来。 为了方便他簪髻,她转过了身,眼底是自己都未察觉的笑意。 然而这股笑意在看到面前坑里爬出小半边身子的人后,戛然而止。 沈却眼里布满讥诮,手上还拿着她的发簪。 一瞬间,岑音心如擂鼓,好像又回到了几个时辰前在林中竭力奔跑的时候。 下去下去下去。 岑音对他比口型,神情慌乱。 沈却视若不见,一只手撑在外,已经上来了半个身子。岑音蹙起眉头,身后的头发还在被一丝一缕扯动。 求你。 她双手合十,脸色白了一半。 头皮紧了一下,苏溪墨将半只钗给插进头发,他松快地笑了一声。 “好了。” 并不是男子发髻,而是一个简单的垂柳髻,发都垂在肩后。 岑音无暇它顾,一个激灵站起来,拉着他转了半圈,牢牢将人的视线留在自己身上,“我们走吧。” 她没忘记最重要的,“大人你背我,天黑了我很怕。” 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