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禾好半天讲不出话,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家人离开二十年毫无音讯,安慰确实起不了任何作用。 “是不是吓到你了?”沈承其裹了口烟,笑得有些凄凉。 “没有。” 顾禾从脚下捡起一块石头,佯装轻松似的在手里抛来抛去。 人有时候和石头很像,有的被风沙打磨,光滑圆润,有的还保持着原始野性,棱角分明,顾禾觉得丁丰源是前者,沈承其是后者。 “啪!”手中石头掉落地上,沈承其捡起来还给顾禾,“婚礼前我去找过我舅舅,他告诉我的,说我妈离家前曾来过石油基地的家。” “你呢?来过吗?” 沈承其点点头,“跟朋友来这边玩过,但不知道我爸妈以前具体在哪住,我爸不跟我说过去的事,他俩在石油基地没待多长时间。” 夕阳在一片云海中慢慢下沉,气温明显下降,顾禾裹着肩膀“嘶嘶”两声,沈承其转身,“等着,我去给你取羽绒服。” 顾禾没来得及回应他已经跑远了。 黑色冲锋衣,黑色运动裤,在无边戈壁上奔跑时像一道撕破天际的锋利黑岩,能将所有柔情割裂。 顾禾又想起很久前她对沈承其初见的定义——尖锐的沉默。 这几个字几乎渗透进他骨子里...... “给。” 沈承其把羽绒服披在顾禾身上。 “谢谢。” 顾禾说完咬咬嘴唇,想起沈承其让她把“谢谢”戒掉。 羽绒服拉链拉上,整个人一下暖和了。 “你冷吗?”顾禾捏着沈承其的袖子摩挲两下,薄薄一层。 “不冷。” 他拉开拉链,里面还有一件抓绒内胆。 倒是不傻。 走到一处残壁前,几个大字映入视线,“礦區贸易公司”,矿区是繁体字,墙上还有一些不知什么时候搞上去的涂鸦,过去与现在融合的差异感扑面而来,虽然破败,却能透过这些残留的东西想象曾经的喧嚣繁荣。 “看银河要半夜了吧?” “嗯。” 顾禾按亮手机,八点,再望向夕阳,只剩下一点点模糊的边缘。 “你想在宾馆住,还是在这露营?” 顾禾扭头,“带帐篷了?” “朋友车上有,常年在后备箱放着。” 顾禾不加考虑,“我都行。” “在这能随时看星星,但我怕你害怕。” “不是有你吗?怕什么。” 沈承其望着夕阳笑笑,或许因为余晖温暖,让他的笑多了一丝暖意。 ...... 在基地转一圈后沈承其开车回小镇采买过夜缺的物品,顾禾能想到的只有牙刷牙膏,洗脸用水冲下就行了,但没想到沈承其杂七杂八买了一堆。 有无经验高下立判。 往石油基地开的时候顾禾看见群里发的信息,小马建的群,两家店的人都在里面。 “他俩是不是度蜜月去了?” “不能吧?不像出远门啊。” “我看禾姐拿羽绒服走的。” 他们时常自顾自地聊天,完全忽略两位老板的存在...... 顾禾盯着对话框不断弹出的信息看得认真,好半天没说话。 沈承其余光瞥了眼。 “我没你微信吧?” 顾禾自言自语着点开沈承其头像,他微信名只有一个帐篷的图案,朋友圈是一道横杠,虽然她点开过好几次,但只有这次是摆样子给沈承其看的。 “我加过你,你没理我。” 顾禾感觉一股浓烈的怨气飘过来,“什么时候加过我?不知道啊。” 沈承其冷漠重申,“加了。” “没有!” 她对自己毫无印象的事情信心百倍。 沈承其突然猛打方向盘把车停到路边,一把拽过顾禾手机,点开“新的朋友”,又甩给她。 不好! 顾禾看见那个帐篷图案混在一堆丁丰源发送过来的好友申请里,被她忽略了。 ......要命......百口莫辩。 沈承其又启动车子开回主路,顾禾在一旁点击添加发现已经过期,她只能反过来主动加沈承其,“把你手机给我。” 沈承其递给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