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脸的时候,穆绍庭破天荒没有闪开,任穆母饱含热泪的目光将自己注视。 “当年我嫁给你爹,多年未孕,你祖母便是一步一磕头求观音娘娘,如今我腿脚不好,十步一磕,减省不少,到底是菩萨护佑。”穆母一番感恩戴德。 穆绍庭要带着穆母回家,穆母却拒绝,说自己为儿子求平安,虽说儿子如今归家,但她必须走完这一程。 “循序渐进吧,若是跪坏膝盖骨,菩萨必定怪我。” “不,儿啊,你先回,快了快了。” 见穆母固执不听,最后还是穆绍庭代替母亲十步一磕头,总算是在天黑前摸到了观音庙。 没想到在观音庙,穆绍庭碰到了叶轻舟,他正为赈灾粮未到头疼不已,观音庙前面支起的施粥摊子,粥是一天比一天淡,都能照出人影了。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穆绍庭本不想多管闲事,却听见有人说了句:“探花郎来了,我等有救了。” 穆绍庭刚想回头看看是哪个促狭鬼在同他过不去,却被叶轻舟一把抓住,说了句:“我就知道自己没看错人,穆兄实在是个面冷心热之人。” “怎么说?”被扯住衣袖的穆绍庭本意是问叶轻舟为何说自己面冷心热,没承想叶轻舟彻底错会了意思,以为穆绍庭是准备施以援手了,立刻大倒苦水。 因为多地遭灾,河堤、河道多有毁坏,粮食运不过来,向本地以及邻近县大户筹粮呢,大家都遭了灾,谁家都没多少余粮。另外被毁的河堤、街市包括碧山书院都亟需修缮,人工一时难找,总之睁眼闭眼都是钱、粮二字。 想到之前跟叶轻舟说过自己在清安县还算有几分薄面,硬着头皮,穆绍庭求神告奶奶,甚至还求到了蓝蝶衣门下,钱粮够了,便通过以工代赈的方式,招募人工修缮河堤、街市、书院。 又耽搁了两个多月,在穆敬靖、王好古诸人接连来信的催促下,穆绍庭准备启程去汴京城谋前程了。 出发前,叶轻舟与刘润黼以及清安名流皆来相送,席间又出现了广寒糕,偏是那刘润黼不合时宜提了句:“若是兰伯家的丫头还在,广寒糕便是另外一番滋味。” 眼见着穆绍庭神色有变,叶轻舟起身敬酒:“穆兄,苟富贵,勿相忘,这一杯酒小弟先干,你随意。” 苦酒下肚,见着周围笑脸盈盈的众人,穆绍庭心想,自己本就富贵乡中出生,考取功名的初衷是为了给灵珑争取个诰命。 如今灵珑不在了,他为官的意义似乎有些悬乎。不管怎么说,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酒宴散去,次日清早,穆绍庭乘马带着几个小厮悄悄上路。 前方浓雾中影影绰绰闪过一个身影,穆绍庭心中一紧,握着缰绳的手不自觉地发抖。 及至那女子走到近前,穆绍庭见是柳琴儿,深深失望之余更有些愤怒。 “大清老早,你一个女子跑树林干什么。” 柳琴儿怯生生将一个篮子举到穆绍庭面前:“灵珑姐姐说公子爱吃糕点,谢谢公子这些日子的照顾,我特地——” “我不爱吃甜的。”穆绍庭压根儿没打算接。 招财过意不去,忙忙接过。 穆绍庭也不再多说什么,骑着马直接就过了。 “公子在怪我。”望着穆绍庭的背影,柳琴儿很委屈。 “少爷怪你什么,前些日子怕你出意外,一直让我们盯着你。”招财道。 “那怎么这么凶。” “少爷一向便是如此,这些日子脾气更坏了些,我们都习惯了。” “不,以前公子不是这样的。” 招财挠挠头,想了想苦笑道:“灵珑姑娘在的时候,少爷倒是难得有好脸色。柳姑娘,这雾深露重的,你还是赶紧回吧。” 望着穆绍庭远去的背影,柳琴儿的眼神中充满无尽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