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也少不得会来此处了解一番悬瓠的近况。” “此言在理,先前城中战事忙乱,如今也正当去检视一番卷宗。”五官掾颔首称是,“不知苏公子可愿同往?” “这似乎于法度不合。” “如今已非寻常之时,暂请您协助一二想来也并无不可。” 这一番话语正中苏敬则心下之意,他闻言起身,向五官掾微笑一揖:“既如此,苏某也不便拂了阁下的好意——请。” 五官掾见他应允,便又命在此值守的一干官吏各自去整理核验府库卷宗,而后从善如流地引着苏敬则一同穿过中庭,也一同往卷宗库走去。 悬瓠毕竟处于南北要冲,又兼城池沿革多年,积攒的卷宗典册便也不在少数。五官掾领着苏敬则步入南侧的卷宗库中,正向他简短交代过此处卷宗的门类,便蓦地听见后院中似是断断续续地有人低声惊呼或是呵斥。 五官掾不由得蹙眉,而不待他前往卷宗库外一探究竟,已有一缕若有似无的焦糊气味自窗牖外散逸而入。 他当场便隐隐猜到了些什么,匆忙向苏敬则道了一声“失陪”,趋步走出了卷宗库的门扉,便可见殷红的天幕下有明亮的火舌渐次升腾,而火舌的所在之处却是官署正堂的方向。 “……不妙。” “竟有人袭击官署?”苏敬则亦是紧随其后行至门前,抬眼眺望着那舔舐着夜空的火光,若有所思地又问了一句,“会是氐羌胡人么?” 五官掾紧锁着眉头,已大步向正堂的方向跑去:“十有八九。” 苏敬则目光淡淡地瞥了一眼五官掾匆匆赶去的背影,眸中却是了无焦灼之意。他复又四望一番院中情景,见各处似乎皆无异样,方才举步跟了上去。 他行至中庭时,便觉前庭的方向人声喧嚷犹甚往日,正在心思微沉时,前方已有荆州军打扮的士兵趋步迎上,向着苏敬则行了一个军礼,道:“阁下可是并州别驾?” 苏敬则止了步子,神色不改,而目光中暗含审视:“正是。” “正堂走水,幸得诸官与州牧部众赶来及时。如今州牧正在前庭确认人手伤亡,还请阁下与末将同去。” 苏敬则自然不会推拒,颔首微笑道:“原是如此,有劳您带路。” “请。” 苏敬则在这名荆州军士兵的引领之下,来到了炬火通明的前庭之中。他在循着回廊转道之时略一侧目,眸光轻扫之间已见正堂内虽是扑救及时,案桌木架等却已被这场火焚毁了大半,那计时所用的莲花漏刻也倾翻在地,此刻仍有数名荆州军士兵穿梭其中,似是在点检损毁之物。 不料苏敬则将将在前庭中落脚时,那一行荷甲的士兵便围上前来,分作两道。不多时,便有一名神态自如、目光锐利的戎装中年人踱步上前,在一派隐隐的威压气氛中微笑打量着他:“苏公子方才在看什么?” 苏敬则闻言长揖,心知此人便是荆州牧王肃,继而略微垂了垂眼眸以示尊敬,语调却是一派不卑不亢的从容:“下官以为这场火来得蹊跷,加之心系堂中损失,便不觉多看了一会儿,不知可有冒犯之处?” 王肃但笑不语,锋利的目光复又仔细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年轻人,方才拊掌道:“苏公子何必如此谨慎?本将也不过只是好奇。这等小事,如何算得上是冒犯?” 他此刻虽是一副朗然谈笑的模样,眼中却仍旧是不减审视与怀疑,连带着此番笑言中也携了隐约的威压之意。 “州牧宽宏。”苏敬则保持着方才的谦恭做派,暗含试探地微笑道,“您既已来此,想必城北无碍,下官便也放心了。” “在本将赶到前,那些胡人便突破北门向东逃了,城外的谢氏部曲也早已追了出去。如今四方城门的布防自有陈长史调度,本将望见此处似有火光,便赶回来看一看。”王肃笑了笑,在提及“谢氏部曲”时,语调之中却似有隐秘的不屑与愠怒。末了,他话锋陡然一转,又道:“不过本将也有些好奇,城北的乱子,究竟是如何开始的?” “此事,自北门来求援的将士想必也与您详细说过。”苏敬则不紧不慢地答道,“若下官不曾记错,据那位将士所言,北门是酉时正缺半刻时出现的变故。他在变乱之初便自北门策马南行,赶到官署时,漏刻将将报过酉时正的时辰。” 王肃不置可否:“苏公子记忆力甚佳。” “不敢,只是那时恰好漏刻报时,下官才权且记下。” 苏敬则答得滴水不漏,其中隐含的深意却也不言自明——自城北至官署,纵然是骑马也需半刻方能抵达,更不必说他一个徒步往来之人。若是王肃怀疑他从中做了什么手脚,仅此一点便可作为开脱。 至于那名士兵抵达官署究竟用了多久么……那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