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是与男子无二:“便不会是因甲胄破损难以御敌,故而将其丢弃么?” 而对方好似终于瞧出了端倪,问道:“阁下是……府君的那位堂弟?” “自云中北上时,你我确实曾见过面。”谢长缨暗自抚着腰间的鱼符,索性顺势颔首,“谢怀真?” “是。在下东山谢迁,表字怀真,再待数月便当加冠。”谢迁似也不曾想到她会如此直白地作答,愣怔片刻后,遂客客气气地拱手一揖,又道,“说来那日匆匆一面,也不曾与阁下互通姓名。” “陈郡谢明微,表字……”谢长缨复又攥了攥腰间的鱼符,垂下眼眸半真半假地信口道,“表字知玄,尚余两年方可加冠。” “如此。但你为何会又在此处?” “寻人。” “寻的是谢四小姐?” “……不错。” 谢长缨心下暗叹——这番答复经由自己说出口,还真是奇怪。 而谢迁原本稍显无波的神色却在此时略微沉凝了几分,他踌躇了片刻,末了低声道:“我也不知那是不是她……或许,知玄可来一观。” 谢长缨尚未习惯这样的称呼,在刹那的失神后方才颔首:“既如此,有劳带路。” “请。” 谢迁轻叹一声,侧过身便为她引路。二人在林间薄如轻纱的晨曦与雾色中行过不多时,谢长缨便已在周遭的草木之上见到了愈加深重的烧焦痕迹。 她并非颟顸愚钝之辈,见得此景,已将那日的诸事猜出了十之八九。 “便是此处了。”行至山火痕迹最重处时,谢迁的步伐忽地一顿,他继而神色犹疑地看了过来,低声解释着,“那夜……我设法引开了一些围困谢四小姐的索虏,待到脱身折返时,已然于事无补了。” 谢长缨没有答话,只是径自上前,待行至山火余烬中那瞩目的一片遗骸前时,轻轻垂下了眼眸。眼前的骸骨早已被大火烧得焦黑,经由后半夜的一场微雨后,更是零落支离、难辨原貌,更不必说寻到什么足以确定身份的信物。她只依稀能够辨认出中心处或许是扭打于一处的两三具人形,而四下里散布着仆倒的的尸骸,看起来,似是急于逃离这一片山火的中心,或者说……源头? “知玄识得他们?” “这尸骸烧得连身形也辨认不出,我又如何能够断定呢?” 谢长缨摇了摇头,目光却是忽地停驻于尸骸余烬间的一抹斑驳亮色之上。她忙不迭地上前一步探手握住了那片薄薄的锋刃,顾不得手掌之上的刺痛,便已在谢迁低低的惊呼声中将残剑自尸骸之间拔出。 残剑之上血迹斑驳,连带断口处的裂纹亦是浸染了殷红。 她的眸光凝在这片残剑之上,忽地便又回忆起了那一个秋日,明丽的阳光被窗棂花格分割得彩错斑斓,而清秀苍白的少年立于谢徵的身侧,向她投来拘谨却也好奇的目光。 恍然已如隔世。 谢长缨不觉轻轻叹了一声。彼时她尚且盘算着,既然洛都的旧恩怨已了,自己也不妨享受一番迟来的手足之情——可惜世事总不能如愿,直至今日,她甚至还不及去细细了解独属于谢明微的往事,便已在盛世倾覆的洪流之中,重又被推上了浪尖。 而另一边,谢迁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谢长缨此刻阴晴不辨的神色,一时不知如何劝解,又觉此刻沉默得尴尬,半晌方才开口试探道:“军中人士并不佩剑,我听闻……” “当年的侍中谢行止极擅剑术,而那位女公子正是自幼随他生活。”谢长缨回过神来长舒一口气,转身目光灼灼地看向了谢迁,“不论是与不是,你我且将此处骸骨安葬了吧。” 她这样开口之时,又不觉以两指摩挲着腰间的鱼符。 她明白谢明微的考量——理智说来,倘若那时能够保住一人的性命以图后事,那么自己的确是更为合适的人选。 可惜无论是何人处于此刻的境地,或许都无法凭着理智,理所当然地享受这样的劫后余生。 “也好,只是少不得潦草些。”那一边谢迁思索片刻,颔首道,“前日里广武城破后,索虏便着人来山林间搜查生还者。” 他这样应答着,已然当先上前一步,动手整理起了零落的骸骨。 “城破了啊……也是。”谢长缨这一次只是低声喃喃了一句,而后便敛去了眼底几不可察的黯然,亦是上前与他收拢骸骨挖开浅坑,又正色问道,“怀真方才提到了‘生还者’……看来此处尚有他人?” “我这几日的确遇上了零星数人,如今皆是藏身于附近。” “可有去处?” “……暂且不知,或许我们也当南下向邻郡寻求庇护,只是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