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 修长的翎羽箭轻啸着一瞬划开倾落的阳光,直直钉入靶心。 倏忽间便已有另一支翎羽箭紧随而至,“夺”地一声钉在了靶心旁略偏半寸之处。 “主中四矢,正中靶心,十点。”场上的司射官查验过靶上的箭矢后,复又扬声宣布道,“客中四矢,靶心左偏半寸,九点——第二轮,主方胜。” 随着司射官话音一落,场下自有一行落座主方的客人们扬声喝彩。司射官待得比试者离了场地暂作休憩,方才不紧不慢地上前打扫起来。 是时秋阳高照,晴空万里。 “眼下一胜一负,能胜过卢家府上的那位公子,这谢徵倒也有几分能耐,”客方席间的一人遥遥瞥了一眼喝彩的人们,不觉轻嗤了一声,“看来我等还需再看上一局了。” “左右无事,再在这谢府多留片刻又何妨?”他的友人很是悠闲地端起了一旁的茶盏,“谢家如今的势力虽是大不如当年,族人到底也还是军功起家。依我看,想在这等事情上给他们下马威,不是那么容易的。” “也不知卢家的人在打什么主意。”那客人遥遥地看着比试的二人再次取箭上马,只是摇了摇头。 “依我之见,多半是打起了谢徵那个堂妹的主意,”友人微微压低了声音,很有几分神秘地分享起了近来的传闻,“谢家名义上仍是簪缨大族,年初将将沉冤昭雪元气大伤,也更需要有人扶持一把。当年谢家先祖便是在并州军中建功立业,如今谢徵奉命移防新兴郡,多半也存了重树昔日声名的心思。这可正是那些‘地头蛇’先乘机打压一番、再主动提出合作的好时候。” “还真是什么人的主意都敢打,也不看看谢徵那个堂妹之前可是混迹于绣衣使……” 那客人见比试者已然策马行近燕射之处,后半段的话语便也渐渐地低了下去。 场上的比试者前后策马而来,其中一名年轻人只作寻常武人打扮,另一人却是身着全副甲胄,远望时唯可见面甲之下的一双眸子神光流彩。 这一次,武人打扮的年轻人当先张弓搭箭。 而司射官的声音片刻后便已响起:“客中一矢,靶心下偏一寸,八点。” 另一人亦是旋即出手。 “主中一矢,靶心下偏半寸,九点。” 马蹄声达达错落,二人收弓取箭,而后策马转弯,于御射场之上绕起了第二圈。 “主中二矢,靶心上偏一寸半,七点。” “客中二矢,靶心右偏一寸,八点。” 两圈过后,二人仍是难分伯仲。 那身着甲胄之人引马绕行至第三圈,正欲再次张弓之时,一旁近得几乎与他并辔的年轻人却是猝然扬鞭策马。 一阵此起彼伏的马匹嘶鸣声中,年轻人纵马跃至前方,而与之并辔的马匹自是被这猝然扬起的长鞭与擦身而过的同类惊得高声嘶鸣起来。 马背上之人险些被就此甩下。 他即刻拉住了缰绳,身形后仰踩紧马镫,迫使着马匹安静了些许。 只是燕射比试途中马匹若是停下便算是告负,他一时也不敢再有更大的动作。 马匹尚未恢复如常,而司射官划定的燕射之处却已在眼前。 落座主方的客人们一时不觉惊呼起身,很有些不悦地看向了客方席位,却也一时无从指责。 而御射场之上,那人尚未完全稳住身形,便已然强行扬手,张弓搭箭。 “客中三矢,靶心左偏半寸,九点。” “主中三矢,靶心上偏三寸半,三点。” 年轻人取箭时故作无意地回首,却只见那人稳住身形后也只是微微偏了偏头,并未有更多的动作,面甲之下的眸子亦是从容得好似无事发生一般。 他似乎只是在设法尽快将马匹安抚得当,一时也自然落得更远了些。 二人的箭袋之中此刻皆是仅余一支翎羽箭。 这一场燕射只余下最后一回合,而方才的一番变故,却已令二人之间的差距达到了几乎无法弥补的境地。 年轻人纵马而上,当先接近了燕射之处。 晴日的风在这一霎悠远地自郊野与山间缓步而来,年轻人在客人们猝然的惊呼声中讶异地回过头去。 身后之人取箭搭弦,而后拉满。 他正对上了弓弦之上一点锐利冰冷的寒芒,以及那人面甲之下的眸光——笑意不减,却又是分明一派凛冽肃杀。 耳畔有席间之人厉声高呼起来:“谢徵!你在做什么!” 秋风扑面,携着细细的尘沙,略微迷了迷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