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晏泊心想。 这下长了十张嘴也说不清了。 “要不你就打一个吧。” 闹哄哄的杂乱里,一道清冷的声线传进晏泊的耳朵。 他难以置信地望向纪雪城。 “按照惩罚规则,打个电话吧。”她又重复了一遍。 晏泊张了张嘴,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真的……可以?! 他摸索手机的动作缓慢得像是失了魂,在拨号键盘上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按,谨慎且慌张。 这年头还愿意记别人电话号码的实在不多,纪雪城看见他的操作,不由得多留意了几眼。 号码输入完毕后,屏幕上并未弹出任何对应联系人的信息。 也就是说,晏泊没有存储她的电话号码。 但是背得一清二楚。 纪雪城摸不着头脑,不明白晏泊是什么想法意思。 下一瞬,电话拨通了。 卡座上的几个人不禁屏住了呼吸,仔细倾听听筒里的响动。 酒吧里的音乐成了最好的掩护。 隔着一层衣服,纪雪城清晰地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嗡嗡震动。 借着昏暗,她悄无声息地伸手,挂断了电话。 “啊——” 伴随着机械女声的提示音,众人发出失望的叹气。 先前提建议的人深表遗憾:“你小子也太走运了,这种惩罚都能逃得过去。” 晏泊谦逊一笑,不动声色地擦去手心的冷汗。 “看来平时还是要多攒人品,关键时候才能派上用场。” 这项惩罚固然刺激,但是本身就包含了电话打不通的风险,一轮不成功,也就作罢。 其他人只是感叹晏泊运气好,游戏便继续进行下去。 纪雪城不知自己今晚手气好到了何等地步,总共七轮的游戏里,她只有一次凑到了十点五。 她当然不可能大冒险,痛快地选了喝酒。 姚歆到底体谅她孤身出来,没下狠手,一子弹杯的白葡萄酒混了一小半的白醋,风味确实黑暗,但是度数不高,纪雪城喝水一样地灌下去,面色如常。 游戏结束已经是十一点半了。 拼桌的几个男女看上去还要继续喝,纪雪城却是倦意翻涌,懒懒地打个呵欠。 “撑不住了,我得先撤。”她对姚歆说。 姚歆:“行,要不我帮你叫车?” “不用,我自己叫就行,”纪雪城理了理略显凌乱的头发,“你好好享受下半场吧,老板娘。” 从酒吧门口出来,迎面就是一阵微风。 春夜里的风很特别,轻寒被融暖裹着,风里带着花木馥郁的馨香,从头到脚一吹,就涤荡一遍肺腑。 纪雪城站在路边预备叫网约车,忽听身后晏泊的声音响起。 “我开车送你回去吧。” 她回头。 黑白搭配其实是很平常的穿着,但晏泊的脸和身材加分太多,单单站在那里,就很成一道风景。 “不麻烦吧?”她问。 “不麻烦。” 于是纪雪城上了车。 车窗降了一半,气流不断涌进车厢,吹散了酒气。 路边的乔木影影幢幢,灯光和阴影富有规律地交错,在眼前演着走马灯似的景。 纪雪城手臂搭在窗边,撑着脸颊,毫无预兆地启声发问:“你怎么不存我的号码?” 晏泊正在专心开车,被问得一愣。 接着才想起来,大概是刚才拨号时被纪雪城看见了。 可这个原因其实不好解释。 “我都背下来了。”他半遮半掩地说。 纪雪城闻言,扫来一阵眼风。 她不做表情时,便有一种生人勿进的冷淡气场,但许是今晚车里的光影太好,明明该是带点疏离漠然的眼神,却蕴着流转横波。 “是吗。” 她像反问,又像自言自语。 恰巧是一个红灯。 晏泊停下车。 红光映在他眼底,像一把不知从哪里燃起来的火。 这火烧得不旺,温度却奇高。恍惚间,他以为春光已经熔尽,而苦夏将至。 “你刚才,是什么感觉?” 纪雪城:“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