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关秋屿颇有点无奈,笑道:“这怎是我招惹他?方才您也见了,是他执意向我挑战,哪里容得了我拒绝?” 林纪沉下眉,转身冲教舍门内喊了一嗓子,“谢克,别躲了,给我滚出来,好好解释!” 说着,另一道身影躬着背从里面走出。 名叫谢克的男子,穿书院的教谕服,先给关秋屿拱了礼,才回话说:“全是我的错,是我不知变通,一听要在名单上加两个人,就直接把最末的两人去掉了……” 啪! 学正林纪的手,重重打在谢克的后脑勺,叫谢克一个踉跄,险些摔出去。 关秋屿想伸手扶,又忍住了。 却听林纪对他说:“现在事情都清楚了,这个教谕是今年刚来书院的,他不懂规矩,也不懂问,才闹出乌龙,挤掉了罗家公子的院试资格。” 关秋屿听懂了,只是并不认同林纪的说法。 像罗岚之流,根本不存在资格一说。 可一细想,他自己不也是“走后门”得到的院试资格? “林学正务必再说了,更不要问谢教谕的罪。事情到了这一步,唯看明日的轩胜楼一战。若是罗家公子输,他也无话可说。但若是我输,我自会离开。” “……” 林纪的眉头还蹙着,半晌,他才像是无可奈何,道:“只能这样了,你回去好好准备吧,自己好自为之。” 说完,他一把拽上还在发怔的谢克,骂骂咧咧进了教舍大门。 “哥,咱们现在去哪儿?” 张博一直沉默着,这时才开口问关秋屿。 “先找地方住,能不能进书院大门,就看明晚。” 关秋屿转身下台阶,身后,张博紧步跟上他。 月落日升又月升。 次日入夜,关秋屿如约来到位于繁华街市的“轩胜楼”。 只见门前车马拥挤,比上回来时,热闹了不止十倍。 关秋屿未做停留,抬步进了店,伙计一听他就是今晚来迎战罗岚的关秋屿,面上更客气,一面领着他上二楼,一边高声唱道:“来了,来了,诸位要等的关秋屿公子到了!” 此言一出,整间酒楼都喧扰起来,大堂中的人纷纷起身张望,二楼的人挤到栏杆前,指着关秋屿议论。 “听说这位关秋屿来头不小哦!他是开朝将军关达南的长子,被流放来苍州的,从前在京城,五岁成诗,七岁成章……还拜了前朝旧相高见鹤为师!” “那又怎样?你难道不知道,他去年连府试都没过?呵呵,我看他是虚有名头,实际就是绣花枕头!” “而且,你们别忘了罗岚家里那些穷酸门客。那些人靠着罗家科举,不就等着今天的机会,一展文采,报答罗家?” “听仁兄的意思,罗岚手上的诗是那些门客……” “诶——看破不说破,不说破!” 议论最终化成一团哄笑,弥漫在关秋屿的耳边。 关秋屿深呼吸一口,他今晚还是带了张博来。 因他实在劝不住张博的坚持,只好带来,权当为自己助阵了。 刚在门口,张博说有点事,离开了一阵,这时才回到关秋屿身侧。 “你没事吧?” 关秋屿关切一句,见他摇头便放心,继续往二楼走上去。 等上了二楼,他发现眼前是三面桌案,加上他和张博,正好凑成一个“口”字形。 那些坐在案后的人都穿了文士服,最次的也是白色秀才服,便是在明明白白告诉关秋屿:他们都在科举场内厮杀过,也都取得了一定的功名,是关秋屿一个白身必须敬仰的对象。 关秋屿的眼风掠过众人,还是循着长幼之礼拱手,却被那些人冷眼回敬,似乎对他嫌弃不已。 “行了,既然你来了,那就抓紧读诗吧,大家都挺忙,没空陪你在此拖延。” 说话的人,正是今晚的另一个重要人物——罗岚。 只见他从最中央的桌案后起身,在其他士子敬重的目光中,缓步走到关秋屿跟前,趾高气扬开口。 “你是外乡人,是客,那就你先念吧?” 关秋屿点点头,对此没有意见。 他拿出自己昨夜写好的一首五言六韵诗,直接摊在了最近的一张桌案上。 近旁的人立刻投来探究的目光。 但当关秋屿抬头看他们时,早已移开了。 唇边浮笑,关秋屿当做什么都没看见,仰头念出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