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田到慈琅的棺材铺,找到关秋屿说这事,一张口就是满满的无奈。 关秋屿没应话,他在慈琰的问题上,也是这样想的,可慈琰不想搬,他又不能赶慈琰走。毕竟,他还欠着慈琰照顾母亲的大恩,哪里张得了这个嘴。 那头慈享田见他不搭腔,着急上火了,一拍桌子,喊道:“我姑娘今年都二十了!再不抓紧找婆家,要耽误在你手里了!” 关秋屿有点惊讶,抬眼看慈享田,“那也请您自己想想,慈姑娘宁愿躲在村里,不愿回家,不愿嫁人,是为什么?” 慈享田气得吹胡子,却在听到关秋屿这话后,冷静下去。 他细细瞪着关秋屿,最后似乎想通了什么,忽然转了笑,抬手,频频点指关秋屿。 “行了,我看明白了。你替我给姑娘带个话吧,四月是我寿辰,让她回慈家,与我认真谈一次。” 关秋屿看不懂慈享田的转变,但慈享田的改口,到底是好事,便追问一句:“这个话,我会转告她,可您不是想骗她回家,强行出嫁吧?” 慈享田冷嗤一声,“保证不强迫。” 之后慈家发生的事,先不细说。 单说日子到宣正二十五年十月,京中好消息传来,博县所有的罪民,一天之内得到大赦。 博县县令王营出面,征求大家的意见,若有人想离开博县往其他地方,或奔亲,或另谋出路,一概不阻拦,统统下发了通关签文。 开荒以来,这里的生活逐渐有了盼头,想留在博县的,王营自然欢迎,但人各有志,他让衙役送离开的人出山,几天忙下来,一统计,竟有三百户留下了。 “关家走了么?” 王营忽然叫住师爷,沉沉发问。 师爷记着这一茬,似乎就等王营自己问,此时忙答道:“没走,还在博县村里。” 王营听了,缓缓点头,“关秋屿还是信我的。” 翻年到正月,王营开了新差事,来博县后第一次着手主持县试。 这博县从前住的都是罪户,按照律法,一辈子不可能参加科举,现在却不同了。不少京中来的家里都有儿子辈,他们从小读书识字,是有资质的,便都认准了今年的好机会,早早地到县衙给孩子报了县试的名。 师爷拿着笔,一边登记一边喜形于色,却无意看见坐在后面的王营一脸愁闷,不知在为难什么。 还能为难什么? 王营换了个手扶额,正想着,听见衙役通传,说安西省派来的督考学政于毅到了! “怕什么来什么。” 王营嘟囔起身,拍了拍官服,让衙役前头带路,自己跟在后面。 他挺纳闷,区区一场小县试,至于让刘列兴师动众,还委派亲信下场督考么? 原本,县试报名开启,王营一直在等关秋屿的报名公文,却没等到。 如今,于毅到来,相当于刘列亲临,王营再想帮关秋屿欺瞒刘列,蒙混报名,就更难了。 就在这时,关秋屿的声音,忽然从衙门外传来。 “晚辈见过学政于大人。” 这道嗓音,清脆明朗,裹挟一种不容置喙的笃定,叫王营听着脚下一顿。 王营抬头的瞬间,见关秋屿稳稳站在衙门外,与他遥遥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