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府怕死,长信宫的命就不是命吗?!” 少宗主的脸上闪过错愕,懊悔,最终过于平静。他缓慢地垂下头,一动不动仍由嵇云扯着他的衣领质问,只有紧抿的嘴角泄露出心中的隐忍。 为何? 这个问题他问过千百遍,换来的都是父亲的沉默,以及越发佝偻的身影。 他有时觉得,或许这个男人也在后悔,因为懦弱,因为一念之差,断送了半个仙门。 那场大战,因为庚子府没有及时援兵,长信宫失去了三百弟子,若非随后赶来的天和宗力挽狂澜,魔域绝不仅仅拿下归墟境,后果将不堪设想。 “……从那之后这俩家就结了血仇,也确实是血仇。庚子府就此名声扫地,可长信宫也没得多少好处,几乎断了代。”时秋悄声在聂桑枝耳边说道。 “这俩仙门延绵千年,脾气却截然相反。“岳阳也加入了她们,“庚子府一向是缩头乌龟,出了这一个少宗主才是稀罕事。长信宫呢,据说全盛时期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如今也是可惜了……若非如此,也轮不到我们天和宗出头。” 不过即使天和宗一飞冲天,其他两宗眼里也从来只有对方。之前聂桑枝还奇怪为何这俩二代一见面就红眼,原来是有这样一段渊源。 “可这庚子府也太……”她不到合适的词形容,“为何他们这样都能位列仙门三宗?” 哪怕只是第三也太离谱了,显得天和宗和长信宫很不值钱一样。 “这个问题我也问过掌门师尊,”岳阳深有同感,“但他让我自己想想。” “从前我不懂,现在觉得,就算是为了九重境边界,庚子府也不能倒下,更何况……” 他看向不远处站着挨揍的少年,一向高高在上的少宗主从没有这样狼狈过,眼角嘴边都是淤青,可他却一言不发,连背脊都挺得笔直。 让人觉得痛快的同时,也生出一丝不忍。 “他应该也意识到错误了。” “我说,”岳阳上前分开两人,“现在不是打架的时候。” “我们要怎么离开这里?”他看向喘着粗气的嵇云。 “剩下的人都去哪里了?”又转向鼻青脸肿的少宗主。 等了片刻,恢复冷静的声音响起。 嵇云:“地宫有条路可以离开。” “至于其他人,若他们和我们一样,必定也在地宫里……” “可是这里没有人。”聂桑枝早在那两人打架时就注意到了周围。他们身后的法阵连通着湖底,眼前是一个宽阔的石台,一看眼去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除非他们躲进了更深处的通道里。 可他们又是说话又是打架,那么大的动静,没道理继续藏着不出来。 嵇云:“若是不在这里,那便是去了岛上。” 岳阳:“岛上?那就是长信宫?” 嵇云低着头,连带着两名长信宫弟子也沉默不语,气氛诡异度地凝固起来。 与此同时,时秋忍不住开口:“这长信宫弟子过得也太心惊胆战了,每次回宫都要担心有没有被水里的东西盯上,就算有地宫也……” 原本只有身边人才能听到的话,因为突然之间的沉默变得格外清晰,就算聂桑枝连忙捂住她的嘴,也耐不过已经穿到了每个人耳中。 聂桑枝:“……” 她掩饰性地咳了一声,想为师侄掩护一下,然而有人在她之前开了口。 “湖灵就算魔化了也不会见人就咬,只会在日落之后现身。” “更何况……”嵇云慢慢抬起头,轻笑了一声,“那根本不是长信宫。” 目光所及之处,倒映出一张带着淤青的脸,正错愕地回望着他。 少宗主仿佛被这视线烫伤了一样匆匆避开,片刻后来才回味过来,充满了不可置信: “嵇云……你在怀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