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吧。” 文雁听了这话,也跟着一起抬头望天,有点意外道:“还真是好大的月亮,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这月亮怎这么圆。” 夜空下,皇夫仰望银轮,低语道:“文雁,你觉不觉得,这月亮孤身高悬于黑夜,十分孤寂无助。你瞧,她的四周连半点星光也没有,只有她自己,独自熬这漫漫长夜……” “殿下,月虽无星辉相助,但并不孤单。地上总还有人守望着她。” 皇夫闻言一笑,难得露出了真正的笑意,轻轻拍了拍文雁的肩,目光落到庭中,似岁月悠长。 他的头轻轻倚靠在廊柱上,眼神温柔,嗓音也柔和起来,如同山泉温润,不同于平日里的了无生气:“望着栖梧宫的庭院,我总会想起孩子们小的时候,好像我抬头一望,就能看到那几个小人儿就在庭中跑跑跳跳。 继儿刚到我怀中时,是那么小。乳母刚喂过了她,她吃得很饱,正犯困呢,两只小眼睛微微合着,眼看着就要睡着了。按说小孩子总要闹人的,可她却很亲我,也不怕我,躺在我胳膊上,眨眼的功夫就睡着了。可我却怕极了,抱着她的手都在打颤,不敢用力,又生怕摔了她,短短的几步路,我走得满头大汗。 继儿很乖,从小就乖,很少闹人,也很少哭。三岁的时候从木马上摔下来也不吭声,就那么默默爬起来,站在庭中冲我一笑。 等我走近了才瞧到,她那小胳膊都摔出血了,也不知她怎么忍下的,心疼得我直抽气。那时我问她摔了怎么不喊疼,你猜她怎么说? 她说:‘我不想让爹爹担心。’ 才多小的人儿啊……唉。 后来她大了些,便要去读书习武,早出晚归,风雨无阻,从没有一日抱怨。她那样勤勉,人人都夸赞,我看在眼里,却心疼不已。 我知道,她是不想给母亲丢脸,也不想给我丢脸。皇长女不好做,从她出生起便有无数眼睛盯着她,她又要强,便加倍为难自己。每每望见她睡在书案上,我都心酸难忍,只能加倍地在饮食上对她补偿,旁的,只要她同我说,我都会满足她。” 说到这里皇夫笑着叹了口气,眼中有些无可奈何的悲伤,“可这孩子,很少向我开口。” “后来啊……临儿就出生了。那是一个大风天,我在殿外足足跪了一天一夜,才听到那声啼哭,哭得可真响啊。” “临儿生下来就不是个省心的,起夜多,又好动,顽皮得很。照理说小孩是不喜欢闹腾的小孩的,偏偏继儿很喜爱她,常常逗她玩,甚至教起读书写字时,继儿比我还要耐心几分。 临儿大了些,就开始满宫乱窜,好奇心又极其旺盛,以至于那几年我每天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看她有没有乱跑。 偏继儿宠着妹妹,总替她遮掩着,总教我好找。 临儿她也喜欢拉着姐姐玩,整日长姐长姐地叫着,没事就缠着继儿问东问西。其实这样也好,继儿太过压抑自己了,若不是临儿时时与她玩闹,她的童年也会少许多乐趣。” 文雁随他的目光望去,仿佛也看到了那两个在庭中并肩而行的小人儿,忍不住笑道:“大殿下与小殿下的感情,当真是极好。” 皇夫苦笑道:“是啊,皇家子女,少有像她们二人这样的姐妹之情……从前但凡出宫,无论去哪里,办什么事,继儿从不会空手回来。每次都是大包小卷的,带许多东西回来给妹妹。 临儿的功课我从不用操心,都是继儿盯着的。那时她每隔几日就见一次临儿的老师,查问近况……她很惯着临儿,唯独课业不肯纵了临儿。她是真心为临儿的。” 皇夫讲到此处轻咳了几声,眼尾也微微红了,“临儿爱她,自记事起,就整日围着姐姐转。后来读了书,不知从哪看到了忠君爱国,从此便改了口,立志要做姐姐的左膀右臂。 她小小的孩子,不知为何,笃定了长姐以后会是位明君,而她就要做那辅佐明君的良臣。我起初以为她说着玩的,不成想她是当真的。后来她从了武,日日勤勉,吃苦受累也不吭一声,一心盼着以后辅佐姐姐。 她竟真的不曾想与继儿争。” 话至此处,皇夫木然望着前方,浑然不觉声调已变得颤抖:“那年,是临儿第一次与继儿出行。她们……她们本该高高兴兴地去,去广阔的天地展露手脚,本该如此的……” 寒风悠悠,他再也说不下去。 文雁不知何时已泪流满面,他从不敢想那两个他看大的孩子,一想便钻心地疼。哽着声音,他劝道:“殿下,起风了,回去吧……莫要再想伤心事了。” 皇夫惨声道:“我如何能忘?” 他深深闭上眼,一滴泪顺着脸颊滑落,坠入衣间。 “我已经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