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来,不是辜负了她一番苦心,你对得起她么?” 裴怀南心里堵得难受,良久,哑声问:“那你叫我怎么办?” 她抬起手,突然捶向自己的胸口,“我这些年心里就像压了块石头,我压得难受!朋友们死的死、丢的丢,就我一个躲在家乡逍遥快活,我怎么过得去! 我不是做了没成,我是什么都没做!挚友接连出事,我自己却跑回家里当缩头乌龟,保全自己。夜里辗转反侧时,连我都觉得自己嘴脸丑陋!” “你嘴脸丑陋,那我算什么,无耻小人吗?” 突来的插话惊了裴怀南一下,她一转头,看见了不顾阻拦,大步走来的子敏文。 寒江跟在她身后,对风临投去一个眼神,风临沉默地挥了下手,寒江退下了。 子敏文是从相府赶来的,到了映辉殿门外,本想等人通传过再进,可听到裴怀南的喊声,她自己也触动心结,一时不顾礼节,闯了进来。 裴怀南有些惊讶,“敏文,你也在……” 子敏文走到她面前站定,说:“你在家乡埋没,便叫嘴脸丑陋,那我在京中逢迎,自然当得起一句无耻小人。霁空呢?她这些年风生水起,又该如何称呼,难道是忘恩负义吗?!” 裴怀南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心里该明白。” “我明白,可我听着实在刺耳。”子敏文难过道,“碧旗,何以妄自菲薄?难道非要在危难来临之际拼个你死我活,才能算无愧于心吗?若鱼死网破有用,那便去拼,我和你一道去拼。 可当年悲剧已定,谁都无力转圜,冲上去除了白送性命还能有什么用处?阿韺倒以死抗争了,宁家不还是倒了!” “你闭嘴!”裴怀南恼怒道。 子敏文道:“我不是嘲讽宁韺,我是痛心!你我总要为家人考虑,韬光养晦,以待来日。” 裴怀南怅然道:“什么来日?说的轻巧……来日我一眼便望到头了。” “望到头了吗?”子敏文盯着她,抬手忽然一指风临,大声道,“希望不是还有吗!” 这一声如惊雷击中裴怀南,她浑身闪过一阵酥麻的疼意,似闪电游过四肢,她难以控制地望向床榻,床榻之上,风临苍白的面容正看着她,黝黑的眼睛如无尽的夜。 可她在那眼里看到了一点光。 风临道:“堂姐,慎言。” “慎什么言!”子敏文道,“难道你没有这个心?你若没有这个心,你干嘛要打东夷?” 风临沉默了片刻,忽然露出了个笑容,她抬起右手,对子敏文晃了晃,轻声道:“堂姐,那日姑姑得知我右手有恙,什么态度?” 子敏文闻言猛然抬头,犹豫着开口,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母亲她……一夜未眠。” “那你呢?堂姐。” 子敏文垂下了头:“我……我还是心疼你的。” 风临笑了笑,放下手说:“还是想想眼前吧。” 疲色重新涌上子敏文的脸,她搬了个椅子坐下,道:“我来也是有些事想告诉你,昨日朝会,有人体恤你遇袭受伤,已上书陛下,劝将你手上的军务暂时移交执虎贲军代理。不少人附和,羽林军也想接管,倒争起来了。我与母亲费了好大劲与她们周旋,幸而陛下也态度暧昧,按下不表,算是不了了之。” 风临冷笑一声,“吾还没死呢,她们倒分起来了。” 她喘了一口气,继续道:“前夜遇袭,足足三刻未有官兵来援,巡逻的虎贲军也不知死哪去了,当时我便知她们不可信了。” 子敏文叹气:“若虎贲军有意与你对立,那实在棘手。” 裴怀南忽然道:“曾听母亲说,虎贲军和内卫多有不和。此事若能把内卫搅进来,或许能牵制虎贲军。” 子敏文道:“已经搅进来了,珣王宴遇刺,陛下点了内卫督办。不过你这消息准吗?这内卫怎么和谁都不和?” 风临眼睛一亮,“怎么说?” 子敏文道:“出事那天,内卫给刘监堵在了门外,连进都没让进呢,那天我也在,刘监的脸色可不大好。” “是么……”风临笑道。 子敏文看着她的表情,提醒道:“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可也提醒你一句,最好不要打内卫的主意,那群人阴着呢。尤其你这样的,在她们眼里就像会跑的人参娃娃,不追着你啃才怪。” 风临道:“这么吓人?” 子敏文说:“你别不信。我知道你是沙场里滚过的人,自然有你的厉害。可内卫杀人不用刀,你的本事对上她们,不一定有用。知道京中官都怎么称呼她们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