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大方呢。”程亦歆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容。 对于一些人,她已经不能理解脑回路，倒不如说站着说话不腰疼，鞭子没有打在自己身上不觉得疼。 网友们偏袒刘民的一个原因,除了原生家庭问题,就是他在整个事件中,只是负责在医院接待探望的环节，除了刘民的个人信息和父母生病情况属实之外,都是骗子为他造的人设。 不管是微博私信，还是之后的微信沟通都是骗子团伙以他的名义在操盘,他本人并不知情,只是收钱按照骗子团伙说的接待他们。 刘民生活不顺,还有年迈身体差的父母,人一旦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能赚钱就会不择手段。 程亦歆也是从普通家庭出来，某种情况来说能够理解刘民,但——这不是她能原谅刘民的理由。 自己也曾满怀善意想要帮助刘民,可得到的却是恩将仇报,被正义网友大规模网暴谩骂，甚至牵连到自己的父母。 谁又来可怜她？她看到现在看到微博图标心里都会沉一下，打从心底的恐惧。 看戏的人只会说，明星赚这么多钱就该比普通人承受能力强，被骂也是一种流量。 “既然这么心疼骗子,那就让那些人替他们坐牢好了。一人替他们坐一天牢,说不定一个月不到就放出来了。” 方语涵皱着眉笑笑，“网友只会说风凉话,不理他们就是了，我已经让律师正常走程序就行。” “还有一件事……”方语涵看向桌面厚厚一摞的文件。“亦歆，我们必须要彻底走出来了。” 程亦歆歪了下头,表现出疑惑。 方语涵把面前的文件推给她：“这是这段时间以来，我们公关部收集到的证据，里面都是转赞超过两千的用户，全平台共计五百多人，内容包括但不限于造谣、辱骂、人身攻击等，已经达到起诉要求。” 程亦歆翻开一页，看到的是微博截图打印出来的证据存档，黑色的字体，污言秽语谩骂。 她怔了一下，心中一团墨点滴在水面，无限扩大，满屏墨黑很快将她吞噬。 这一瞬，熟悉的窒息感从心头涌上来，寒意自指尖席卷她的四肢百骸。 让她在暖气房里觉得无比阴冷。 方语涵看到她这反应，已经接近于创伤后应激反应综合征，只不过程亦歆没有表现得很明显。 程亦歆松开手指，纸张从她指间滑落，白纸封面盖住了那污言秽语的文字。 “五百多人，虽然打起官司来会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但只要你想维权，公司会帮你抗争到底。就算要耗上几年，在所不惜。” 程亦歆想了很久，这些证据里的人她恨不得全部拉去枪决，可是…就如同方语涵说的，维权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 起诉人心力交瘁，最后也许就只能等来无关痛痒的道歉、赔偿。 可是这过程，折磨的是起诉人，这些证据不可避免要全部看过一遍。 一想到那间窗帘拉得密不透风不见阳光的房子， 自己蜷缩在角落里， 她不想再一遍遍被迫回忆那段记忆。 她的双手紧握成拳，攥到手指甲几乎要陷进肉里。 程亦歆慢慢松开手指，“就算告赢了又能怎么样，我不屑它们的道歉，更不想见到那些丑恶的嘴脸，会让我想吐。” 下午，李文静光速给她安排了一个专访，是正统老牌访谈节目，也算是针对整个事件迂回的澄清梳理。 “这主持人是我认识的人，放轻松就好，她不会问刁难人的问题。” 李文静要拿纸质采访流程单，才想起来匆忙之下没有打印出来，只好说：“我这有电子版，趁路上看一眼。” “不看了。”程亦歆戴上眼罩，“你都说不会问刁难人的问题了，我看着回答就好。” 毕竟也出道好几年了，大大小小采访接受过不少，李文静也就放心了。 采访环境演播室布置得很温馨，两张舒适的单人沙发，她与主持人相对而坐。 主持人说话声音很柔柔的，整个访谈过程更像是聊天，让程亦歆逐渐放松下来，话题又能顺滑地转换到最近的事件风波。 她们侧方的屏幕显示出团队提供的，和骗子团队全程的聊天截图。 由时间顺序，一开始的微博私信内容，“刘民”如何利用悲惨的故事博取程亦歆的同情，一步步博得信任，让猎物主动跳下陷阱。 再后面就是李文静积极联系“刘民”沟通售后，东窗事发后团队怎么都联系不到“刘民”，干脆将她拉黑了。 这些截图，即便是在程亦歆骂得最惨的时候，团队也没有放出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