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短节目的排名,程愫弋和江愉正好被分到了双人滑最后一组。这意味着他们的分数会相应地提升一个等级,但也要承受近在咫尺的压力。 抽签环节依旧托付给了江愉。 对于抽签结果,吴萍已经不再在乎,因为无论如何都是群狼环伺,没有大的区别。 不过,程愫弋还是非常关心。“倒数第二。”江愉告诉她,脸上漾开无奈的笑。 “不是第一个就好。”程愫弋走在他的身边,“是好签。”对于她而言,既然无论如何都要承受上场前被细微紧张感啃咬焦灼的触感,分数待遇便跃升到第一位。 “第一个出场的话,可能会压一点分。别的没有什么。”所以,如果抽到了第一位,程愫弋也不会因此先预支一部分焦虑。分数很重要,但作为选手也只能尽力争取。 然后,自由滑的出场位次公布。在他们后一位,也是自由滑最后一个出场的是日本的榎本兄妹。而在他们前一位的,正是前一日短节目刷新个人最佳和世界最佳,俄罗斯双人滑一号位的IB组合。 看向面色平静的少女与青年,吴萍觉得更需要心理建设的是自己。 “平常心。平常心就行。”平复下心情,吴萍坚持给初次参加世锦赛就运气不佳的两人作心理疏导。这方面她反倒不担心大赛经验并不多的江愉,因此吴萍望向青年身旁安静咀嚼晚饭的少女。 “小程,我不担心你。”当然,语言的艺术少不得。吴萍储存了不少旁敲侧击的话术。 而在听到她的声音后,坐在对面的少女也应声抬起头,甚至一时间忘记了继续咀嚼。直到被身旁的青年压低声音隐晦地提醒了一句“时间还早,还想吃点别的东西吗”后,她才摇了摇头,继续忙起最要紧的任务,补充着能量。 再不吃就要凉了。到那时,少女口袋外套里的胃药恐怕就不得不彰显出些许存在感了。 程愫弋依旧留心着吴萍的问题。“你大赛参加得多,就履历来说,肯定要比江愉强。”她开口道,“现在感觉怎么样?趁着吃饭的时间分享分享吧?毕竟江愉这方面缺乏经验,飞机一落地又要调整时差,实在是个生手。” “还没到时间。”程愫弋回答。 “……这是什么意思?” “还没到紧张的时间。”少女道,“到比赛前我才会紧张。”她回答得很认真,认真到吴萍想要当场晕过去。 吴萍知道程愫弋在某些方面过分寡言的个性,四大洲锦标赛时的相谈代表了进展,却也显现出她的有所保留。这种保留看起来是由于她主观意愿上的回避心理,但深究起来,吴萍认为她实际上是在反复挤压后不得不养成了习得性无助的个性。她翻书,咨询骆医生,似乎隐隐触碰到了痛点,却被告知少女不是需要治疗的病人。 现在,程愫弋正要面临一场形式严峻的比赛,而她的前教练带着新学生同样征战于此。 此时,江愉开口。“这是很严重的问题吗?”与其说是询问,青年本人近乎失笑地如此道。并非轻描淡写,而是出于亲密和随性。 程愫弋摇头。“我一直这样。”说罢她露出疑问的神情看向江愉。他又不是不知道,又或者只是忘了? 而在目光接触间,程愫弋又觉得两者都不是。 “所以,你很清楚如何调整自己,对吗?” 程愫弋点头,感到茫然。“你也帮了我。”她补充道。 江愉露出微笑。“对,’你也帮了我’。”重复着少女的话语,青年言语间所指代的人已经发生了彻底的倒转。“真神奇。你是怎么猜到我要这么说的?” 微皱着眉的程愫弋辩解。“……我没有猜。” 落在吴萍耳边,这意味着她不但主动向外界寻求慰藉,也积极给予身边的人帮助。她没有让自己变成一座闭塞的岛屿。 “那就更厉害了。” 程愫弋觉得有些奇怪,但被搭档夸奖似乎也算不上坏事。“……谢谢?” 一切有迹可循。从最近发生的事来说,她克服了4cc时失败的阴影,让一切朝尽善尽美的方向贴近。这是《春》2.0版本后第一次clean。如果下个赛季换节目,恐怕会变成唯一一次。 但这唯一一次绽放的春天已然足够绚烂 演绎春天的使者是否完全卸下凛冬的沉重,这一切无法为外界所知。 吴萍相信,尽管不是现在,那也会发生在不久的未来。 “果然还是得看程选手的功力。”她笑道。 少女随即流露出淡淡的羞赧之色。随后她正了正色,镇定下来。“我……我们都挺好的。”程愫弋道,“您别担心。”